汀江河水在峰市鎮不遠處的棉花灘上翻滾發出巨響,好似惡戰中萬馬奔騰的呼嘯聲,又似天空中不會停歇的滾滾響雷聲,令人難於入眠,堂兄說聽習慣就睡得著了。果然,等汀江水漲了後那聲音變小又好象入睡之前少了催眠曲一般。
田聿睡不好還有另個原因,晚上總覺得有蟲子在咬他,而且撓了這裏馬上別處又奇癢。問堂兄,答曰:“是狗色,好咬新客”。田聿在圖畫上看過放大的圖樣,也知道客話的狗色是跳蚤,會傳染鼠疫病,聽父親說過梅縣以前也流行過此病,家族中曾一日之內兩人死於此症,最後隻得四處躲避,叫躲人瘟。歐州人叫黑死病,第一次世界大戰因此病死了近一半人,因此停戰。
城裏長大的田聿沒見過跳蚤,來到深山小鎮方曉得此蟲子厲害,田聿工作開著車床也常常被它攻擊,它們先跳到腳麵上先咬一口,你一撓它就往褲筒裏鑽又一咬,再撓再往上鑽,直咬至褲頭,被咬的紅點久久不退,一連串竟象北鬥星。田聿無計可施,迫得他不敢穿內衣褲,一旦發覺有蟲在咬,立馬往辦公室跑,因廠裏辦公室平常無人辦公,田事跑進辦公室立即把門關上脫去身上的衣褲,把衣褲翻了過來,赤身裸體一絲不掛地把衣服用力在桌子上猛撣趕走跳蚤後穿上衣服才再開機床,一天好幾次裸體表演實在不是辦法,後來田聿想個辦法,把褲腳紮緊,裏麵灌満樟腦丸,但此法無效,那蟲子不怕樟腦丸,照咬不誤,蟲子仿佛在笑,蟑螂怕你,我卻不怕!(待續)
最難對付的是晚上睡覺之時,田聿將白被單對折,一半墊一半蓋,床頭安個兩百瓦的燈泡徹夜通明不熄,一有動靜赤身立馬起床,左手把半邊被子慢慢掀起,跳蚤隻能往經對折處跳,田聿用右手食指蘸上唾沫,又快又準地把那蟲子按往,擠壓旋動,那蟲子方能暫時昏迷不動,再用兩指甲狠狠一壓,這才能終結其中一隻之性命。但屋裏非上一隻跳蚤,一夜戰鬥幾次己是精疲力竭。後來聽人說屋裏生個火盆有效,可是那蟲子精得很,就不往火盆裏跳。後來又想個辦法,買了許多六六粉放在席子底下,那傢夥絲毫無懼毒粉,照咬不誤,不得已,田聿還是用那笨辦法,開燈捉蟲,由於蟲數眾多,田聿最後被跳蚤打敗。
到了結帳之時,田聿口袋裏裝了一百多張十元大鈔,心中無比激動,當晚立即趕往石市過夜,第一次在石市客棧住下,等明早那班機帆船回家。身懷巨款不敢脫衣,幹脆著衣而眠,沒想到石市的跳蚤比峰市的更為凶狠,隻好讓它們飽食一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