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慕容紫茜 半夜撞鬼(1 / 3)

恒星依然發光發亮,行星依然環繞恒星在橢圓形軌道上運行。太陽依然東升西落,地球依然晝夜更替。

任何天體在宇宙中都有自己的位置,並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斷高速運行著,互相吸引,互相繞轉。

以距離地球遙遠的同一顆恒星為參考點,一日的時間長度為23時56分4秒,叫做恒星日。

望著窗外天邊東南方的北落師門,那點點閃爍的星光,是從多遠的地方傳過來的呢?有多少光年呢?遠不遠得過那個曾經屬於我的世界呢?需要度過多少個恒星日,才可以讓自己麻木呢?

夜幕降臨已久,餘熱不斷從瓦縫間,牆壁上散發出來,室內空氣渾濁,悶熱至極。窗外吹來絲絲涼風,仍舊沒有把悶熱吹散。薄薄的白內衫早已滲著汗,緊緊地貼在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像用保鮮紙夾裹著一樣,窒息,難受。

長袖的內衫,根本不利於散熱,特別是這樣瓦蓋兼西斜熱的房屋。那堵牆摸上去還是溫熱的,整間房屋就像一個蒸爐。

毫不猶豫地脫去內衫,涼風習習地吹來,扶過汗濕的皮膚,悶熱的感覺減輕了許多。

受傷的肌肉,拉傷的筋骨現已基本康複了,隻是稍微用力肌肉筋骨就會隱隱作痛。再也不用塗那些深綠色泥巴狀的膏藥了,帶著隱隱的氨氣味,粘在皮膚上,晚上出汗時奇癢無比。早上換藥時,皮膚會印著淺淺的綠色,怎麼也擦不掉,就像深藏在骨髓裏的傷痛,怎麼也擦不掉。

看看擺在圓台上的冰糖葫蘆,用油紙包裹著,露出一小截紅寶石似的小葫蘆,透紅的糖稍稍溶化,粘在油紙上,油紙已微微泛紅。那是杜構買給我的,他說我,也就是慕容紫茜很喜歡吃,半個月以來,每天一支。有時候在他的注視下,咽下七八個酸溜溜的葫蘆,更多的時候,我是塞給春紅吃。

其實我不喜歡吃冰糖葫蘆,再甜的紅糖也抵擋不住酸澀的葫蘆。就像再美麗的罌粟花也會結出醜惡的果子,本質從來就沒有改變。

慕容紫茜,這個名字似乎成了我的標記,我幾乎都要忘了自己到底是誰——如果不是無意間翻到牛仔褲袋裏的東西。

一張白紙片出現再視線內,小心翼翼地翻開它,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和一行娟秀的字跡:

芫芫,其實陳升和李國威都喜歡你……

……

揉揉發熱的眼睛,透明而鹹澀的液體卻越揉越多。

一段模糊的記憶,一個模糊的鏡頭。

柔黃的燈光下,陳升抬首接過小美遞過去的啤酒,小美的表情卻像一幅油畫一樣模糊不清,但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霧氣。在陳升喝啤酒的那一刻,她跑了出去,她背影依然如在那次夕陽下的堅強而勇敢。

我們都活得很懦弱很卑賤很可憐,因為我們都很自私。

還有那天隨手塞進褲袋的10元錢,普藍的色調,莊嚴偉大的毛主席象,深深淺淺的雕紋,簡單方便的阿拉伯數字……多麼熟悉而親切的感覺……

緊緊地攥住那10元人民幣,仿佛那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就是證明曾多麼勇敢地活在世上的憑證。

室內依然悶熱難當,緊握的手心不一會兒便出汗了,放開握皺的10元,輕輕地撫平它,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口袋裏。

走至方桌前,桌麵依舊一塵不染,文房四寶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原來慕容紫茜還喜歡讀書寫字,可惜我可沒有那份才情。

春紅每天都打掃衛生,照顧我的起居飲食。她對我的態度與第一次見麵時截然不同,似乎我的那一巴掌給了她莫大的勇氣,讓她抬起頭重新做人。我覺得我在這裏變得靜了很多,遠離了從前的吱喳,我發現我也可以做一個很安靜的人。誰也沒有過問,仿佛我本來就是一個孤默寡言的人。很多時候我都是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綠樹叢緬懷曾經風光的自己,曾經幸福的自己。春紅則坐在門檻上砸白果,剝花生什麼的,兩人都沒有怎麼說話。明明靜得那麼怪異卻那麼理所當然。

時常都覺得有愧於春紅,我根本沒資格打她那巴掌,我根本就不是慕容紫茜。不喜歡做替身,討厭替身。

每天隻會見到兩個人:杜構和春紅。杜構每天上完朝便拿著在市集買的冰糖葫蘆匆匆趕來,看他一幅誠懇地希望我把藥喝上,見我皺眉又恨不得幫我喝下的樣子。總覺得生命中有一個疼愛你的男人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惜疼愛的對象隻是個替身,當真相揭曉的那一刻,會帶來怎樣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