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一下我的裝備。它們是我的忠實伴侶,陪伴了我十年歲月,即將陪我踏上旅途,陪伴我下一個十年。當然,也可能是二十年。我是個念舊的人,從來不亂丟東西。
這是我的軍用佩刀,它的名字叫屠龍刀。這是我給它取的名字,從一本俠客演義上看的。從我進入衙門起,它就跟隨我辦案,已經整整十年了。本來獄警們退役,佩刀必須交工的。但是這把刀太老,直接就被丟進垃圾房。我找了管垃圾的,給他塞了一包煙絲,把這把寶刀帶回來。
我是個念舊的人。我把刀當作老婆,晚上睡覺同床共枕,到哪兒我都帶上它。作為沒老婆的男人,刀就是我的老婆,忠心耿耿跟著我,陪我出生入死十年。我寧可不要老婆,也不會丟下我的刀。我是個念舊的人。
這是我心愛的警犬。它的名字叫王大黃。這是我給它取的名字,跟我的名字一個輩兒。從我進入衙門起,它就跟隨我辦案,已經整整十年了。本來獄警們退役,警犬必須交公的。但是這條狗太老,直接就被送進屠宰房。我找了管屠宰的,給了他一隻鹽水鴨,把我的愛犬換回來。
我是個念舊的人。我把狗當作親兄弟,白天出門如影隨形,到哪兒我都帶上它。作為沒有家的男人,狗就是我的家人,忠心耿耿跟著我,陪我出生入死十年。我寧可不要兄弟,也不會丟下我的狗。我是個念舊的人。
這是我心愛的箱子。上麵寫著“光榮入伍“,這是提督大人寫的字。也是我認識不多的字。從我進入衙門起,它就跟隨我生活,已經整整十年了。本來獄警們退役,箱子必須交公的。但是這隻箱子太舊,直接就被送進柴房。我找了管柴禾的,給了他一把砍柴刀,把我的箱子換回來。
我是個念舊的人。箱子就是我的家底,伴我踏上回鄉之路。我的全部家當都在裏麵。最值錢的都在裏麵。您別誤會,我說的不是銀子,而是一堆一堆的獎狀。那是我過去十年,人生奮鬥的價值所在。
牽著我心愛的警犬,提上我心愛的寶刀,背起我心愛的箱子。我走出南京神武門,最後看一眼高高的城牆。我曾經在城牆下,跟著師傅學武功,度過三千多個夜晚。我曾經在城牆上,抓過多少大盜小賊,救過多少無辜婦孺。我曾經在城牆外,受過多少次朝廷頒獎,被百姓圍觀歡呼。
多少光環,多少榮耀,都隨風而去了。我離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為我送行。別了,我愛的南京城!別了,我愛的南京百姓們!
走出南京城門,上了城外的官道。我辨別一下方向,大踏步往西邊走。您別誤會,我不是路盲,也不是傻子。我知道太倉在南京西邊。我往西走的目的,是想去看我的妹妹,跟她和義父母告別,順便給他們留家用。
她不是我的親妹妹。她是三個月之前,我去皇宮裏辦事,順便帶回來的宮女。至於說辦什麼事,咱們就不說了吧。特殊年代,不談國事。當時她處境危險,眼看著就要跳井,我把她從井口硬拉回來。然後帶她離開皇宮。
我把她帶出城外,送到郊區村子裏,寄居在一戶農家。那戶農家無兒女,隻有一對年邁夫婦,含辛茹苦相依為命。我剛到南京的時候,曾經在護城河裏救過他家的奶奶。
我認她為幹妹妹,認老夫婦為義父母,讓她跟他們一起生活。條件是養他們老,每月給二錢銀子家用,為兩位老夫婦送終。兩位老夫婦很高興,覺得老天開眼,白撿一個好閨女,外搭一個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