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臨關外,平沙漫卷,戰鼓隆隆。先鋒軍二十輛金鐵戰車當頭開路,帶起風煙滾滾,舞動著龍虎大旗。身後一萬餘驍果衛大軍徐徐如林,沉默著向前方挺近。
曠野之中,隻留下堅實而又鏗鏘的步伐。
許軍曹坐在馬上,左手微微搭在眼前,將目光越過前方密布的旌旗和一排排長槍鐵戟,努力的窺視著遠方。自己這一隊三千餘人的先鋒軍,正跟在二十輛戰車身後,不緊不慢的向前推進著。
不出他的所料,趙將軍又派他來打頭陣。
這一次,先鋒軍的作用是試探,而另外兩位軍曹各自帶領三千人的左右翼軍,首要的任務是護衛中軍主將,而不是策應自己。
有那麼一刹那,他甚至覺得,自己的人馬就像是被丟出去探路的石子,輸了就丟了,若贏了,後方的大軍才會跟上,畢竟主將的安危比起這三千多人來,不知道重要了多少。
突然,遠方似有一騎,從青山界的那一頭絕塵而來。許軍曹皺了皺眉頭,會是誰呢?是梁州派來刺探軍情的兵卒嗎?
直到他看清楚那抹身影手中揮舞著的通行令旗,心下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報,斥候來探!”
“叫”
斥候氣喘籲籲的拜倒在許軍曹馬下,“報告軍曹大人,梁州軍隊即將越過青山界,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許軍曹點點頭,“有多少人馬?”
“大概有六千人,和我們一樣步軍為主力,還有三十輛戰車。”
許軍曹聽完吃了一驚,“不可能,梁州集結了三萬兵馬,怎麼今日首戰,卻隻來了六千人?”
斥候說道,“屬下以為,梁州今日可能同樣隻為試探。”
許軍曹不置可否,隻是揮了揮手,“快去稟報中軍,我等在此靜候主將軍令。”
斥候得令,騎上快馬,直奔中軍而去,許軍曹示意先鋒軍停下,並打旗語先行通告身後的中軍和左右翼軍,一時間,驍果衛大軍巍然肅立。
“媽的,人多就是好,梁州隨便一個試探,老子就得拚了命去應付。”許軍曹心中暗暗盤算著,自己這三千人馬,怎麼才能應付即將到來的兩倍於己的敵人,此時隻願趙將軍能多分出些人手來給自己。
東黎和所有人一起,站在先鋒軍中靜靜的等待著,剛才斥候的話,大多數人都聽到了,但到了此時,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已經沒人在乎敵人是自己的幾倍了。
每個人都默默的咬著牙關,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兵刃,等待著,即將來臨的舍命搏殺。
悲愴的氛圍彌漫在整個先鋒軍之內,已經沒有幾個人覺得,自己一定能活著離開這片幹涸的平原了,如今能做的,唯有拚命而已,心之所向,死而不悔。
“報,趙將軍有令,命許大人率領先鋒軍迎擊來犯之敵,中軍弓弩手會在陣後策應,將軍嚴令,隻許進不許退。”
“我知道了。”想要增援的希望破滅了,許軍曹沒有再多看一眼來傳令的斥候,可當他將目光轉投向自己手下這三千多名士卒時,眼神中霎時充滿了腥紅與狂熱。
許軍曹軍前走馬,揮鞭怒喝。“弟兄們,你們都聽到了嗎。今日一戰,有進無退,有死無生。古人雲,勇士不怯死而滅名,你們呢?怕了嗎?”
“不怕”眾軍異口同聲。
許軍曹仰天大笑,“好,我就知道,我驍果衛是何樣的名號,在中原五州之內誰人不知。你們也大多都是身經數十戰,多少次在鬼門關前逛過一圈又回來的勇士,梁州那幫人,在咱們兄弟眼裏,不過是一群軟腳蝦而已。對不對!”
“對!對!”眾軍已經群情振奮。
“好,從眾位的臉上,我看到了凱旋可待。那麼今夜我就在月臨關上為爾等擺席,眾兄弟可都要提著敵人的首級過來換酒喝啊。”
“是!大人就等著吧。”
許軍曹幾句話,說的眾軍血脈噴張,慷慨激昂。就連東黎也被感染,跟著怒吼了起來,隻是他從內心深處,隱隱覺得這個趙將軍如此安排,雖然無奈,卻也無情。
許軍曹盤謀已久,如今弓弩手盡數都被留在在中軍,離自己太遠,若搶先下手打個衝鋒,梁州人馬必定不在弓弩的射程之內。
若就這樣直接對抗兩倍於己毫發無傷的敵軍,那還不如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
許軍曹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先等梁州大軍衝過來,自己再反守為攻。
想罷,許軍曹喝到。“眾軍聽真,盾在手,甲上身,穩住陣腳,以防箭矢。等擂鼓為號,戰車在前,甲軍在後,再隨我破陣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