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間,趙羽便看見內侍引著一人上了山階。站了半天了,自覺疲憊,便斜躺在竹榻上閉目養神。
“下官見過荊國公!”程澤躬身行禮。
趙羽睜開眼睛:“程大人,老夫身體不適,未能出迎,還望原諒則個!”說著,從榻上站了起來,虛手相扶,“久聞程大人乃袁老大人高足,年少才俊,為唐公最愛之人,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請入座!”說完,趙羽也在竹榻上坐了起來,以示敬賢之道。內侍連忙走了過來,給老公爺推過來一個高大的獸皮靠背,讓趙羽舒適地靠坐著。
程澤聽說過許多關於這位老公爺的傳聞,知道此人素來“無利不行”的名聲,如果要說動他第一個答應出兵,就必須以利動之。還記得未出洛陽時,恩師曾告誡自己,第一站南鎮勢關全局。所以,這樣的機會對於自己來說隻有一次,而且不能失敗。
“程大人遠到而來,有什麼要事嗎?”趙羽煞有其事地問道。
程澤笑道:“德才無才,隻想給公爺說個故事,聊作笑談!”
“噢!程大人能說故事?好,說來聽聽!”趙羽頓時來了興致。
程澤一笑:“德才自幼生於村野,能知獸語。一日在一破屋住宿時,聽到一場田鼠論戰,大是奇特,至今難以忘懷!”
“什麼什麼?田鼠論戰?”趙羽聽完哈哈大笑,“神!程大人好本事,快說來聽聽!”
“天旱又碰到饑荒,田中無糧,田鼠們大訴其苦,一致要搬遷到人家去謀生。這時一隻老碩鼠慨然唏噓道:‘我們本來也是家鼠啊。那時候吃不愁,喝不愁,子孫繁衍不息,三十幾隻老鼠住在一大戶人家,那是多麼優遊自在啊!’此話一出,群鼠大嘩,紛紛責問老碩鼠:‘為什麼要搬家,使我們流落鄉野!’老碩鼠答道:‘不是我願意搬家,而是家中來了隻大黑貓……’沒等說完,群鼠憤然說道:‘一隻黑貓算什麼,我們不是也咬死過三四隻黑貓嗎?’老碩鼠歎了口氣道:‘那時侯我們也是這麼想的,說好了隻要那隻黑貓一出現,大夥就一擁而上,拚著被它咬死幾隻,也要結果了那廝!剛剛說完,那黑貓便吼叫著竄了出來,我們卻是爭相四散奔逃。那黑貓抓住了一隻逃得慢的,便細細地吃了……如此反複,一個多月下來,便隻剩下我一個了。那日我正在傷心,黑貓便吼叫著猛躥出來。老奶奶我也沒想活了,便和黑貓拚命撕咬!半個時辰,我渾身是血,還在與黑貓糾纏。不想那黑貓突然停了下來,尖笑:今日一個拚命,為什麼當初不一齊拚命!要是一起上的話,你家貓大人早就一命嗚呼了。老奶奶我咬牙切齒地發誓:若是能逃出去,一定讓小輩一齊拚命,咬死你們這些貓!黑貓笑道:你們這些小老鼠,還能一齊拚命?那今天放你了,看你們這些小老鼠怎麼變!如今孫兒們要回人家居住,先好好想一想,敢不敢同心拚命?’一席話說完,群鼠竟是無人吱聲,那隻老碩鼠便嗚嗚哭了……”
聽著聽著,趙羽便皺起了眉頭,不禁搖頭:“這故事聽起來怎麼覺得大有異味啊!”
“敢問公爺,方今天下可有一隻大黑貓!”程澤依舊輕鬆地微笑著。
趙羽眯起了一雙老眼,思忖沉默了片刻,悠然笑道:“程大人所言,倒也有幾分道理。隻是……”說到這,他那眯縫著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並且直起了腰板。見此情景,程澤知道真正的關鍵部分到,忙打起精神來,“公爺請講!”
“我南鎮人少地荒,加上連年災荒,雖然有心也是愛莫能助啊!”
一聽這話,程澤就氣不打一處出,這幾年來南鎮是風調雨順,哪來什麼災荒,真是睜眼說瞎話。但臉上還是做出了惶恐地拱手道:“這是唐公特意贈送給公爺的禮物,請笑納!”說著,從腰間解下一柄鏽跡斑斑的古劍遞上。趙羽身後的內侍接過,趙羽乃當世名將,對珍奇兵器可說的上見多識廣,然而對麵前這把不足兩尺的短劍劍鞘卻是極為陌生,沉吟片刻後右手一搭劍扣輕輕一摁,便聽“鏹”一聲震音,劍身彈出三寸,頓時眼前一道青光閃爍,劍身竟又無聲縮回。
趙羽驚訝之極,忙問道:“老夫觀天下名劍無數,獨對此劍卻不認得!敢問程大人此劍何名?”
程澤道:“回公爺,此劍無名,唐公亦不認得。現下唐公將此劍贈於公爺,以表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