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十倫來赴宴之時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像何洋這等居上位者,能夠折節相邀,請自己這種在朝中無權無勢的人赴宴,就打好了最壞的主意。饒是如此,依然被何洋的這魚目混珠、偷天換日的大膽計劃,嚇得端在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何洋不由得發出“嗯”的一聲鼻音。
汪十倫趕忙從錦墊上滾了下來,匍匐在地,“上將軍,茲事體大。下官官卑職微,恐不能勝任,還是請上將軍另尋高賢吧!”話音中帶著哭腔,加上他本來就是尖嗓子更讓人有些受不了:“就當下官從來沒有到過上將軍這裏,下官告退!下官告退!”說著,爬起來低著頭就要往廳外跑去。何洋隻是繼續喝著杯中的美酒,絲毫沒有出聲阻攔的意思。
汪十倫眼看就要到門口了,正在慶幸之際。突然眼前一花,一個人出現在他的眼前。就見此人寬額高鼻,長頸美須,一雙看似混沌的眼睛裏卻不時透出明敏之光。正是剛才替他斟酒的侍者,所不同的是原先手中捧著的銀製酒具換成了一把古樸的長劍,修長的劍身在燭火的映射下閃著奪目的寒光。汪十倫立馬止步,此時對麵那名劍手笑著說道:“汪大人,我家主公盛情相邀,你怎麼能這樣說走就走呢?”汪十倫沒有回答,隻是注意對麵那劍手的劍,劍朝自己進了幾步,他便隨之退了幾步。就這樣一直退到了矮幾旁。
這時,何洋開口了,他嗔怒道:“哎,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汪大人了!還不給我退下。”“喏!”劉籍把劍徐徐地推入劍鞘,眼睛還不忘瞪了汪十倫一下,把個汪十倫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何洋笑著說道:“汪大人,你我現在已同在一艘船上,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以為還能逃脫掉幹係嗎?”汪十倫還有些驚魂未定,腦中現在可以說是一片空白,他隻是點了點頭。
“來,替汪大人斟酒!”
另一位侍者走了上來,為汪十倫滿上酒,這次他沒有退立身後,而是站在旁邊說道:“汪大人,我家主公現在手握重兵三十餘萬,且西鎮與北鎮亦聽命於他。可以說是權傾朝野,一時無二。汪大人,你也是識時務之人,應該知道如果反對我家主公會有什麼下場。現在你已經全盤知道了我家主公的計劃,你認為你如果不同意的話,你還能活著回去嗎?”聽到這,汪十倫身體一顫手一抖,酒杯中的酒又撒了出來。此時他的心中也很清楚,殺他這種芝麻綠豆大點的小官,在何洋眼中根本就和碾死一隻臭蟲一般無二。但是如果按照何洋的計劃實行的話,自己就是竊國大盜的幫凶了,那以後的史書會如何來寫自己啊!縱使不能名留青史,也不能幹出遺臭萬年的事啊!
就在他內心激烈掙紮的時候,何洋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朝著二人使了個眼色,劉籍會意地走了上來,把劍從鞘中抽了出來,還特意發出“鏘”地一聲鳴響,聽到這聲音,汪十倫的寒毛不由得豎了起來。
這時旁邊的那位侍者又開口說道:“汪大人,你愛聽也罷,不愛聽也罷。在下還是要說,這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不去得,自然有別人去得,大好一場榮華富貴,怎忍心從手中溜走啊!”
這幾句話說到了汪十倫的要害中,是啊,想當年自己飽讀詩書,恰好聖上開科取士,總以為有自己用武之地,沒成想居然派自己當這顯仁宮宮監之職,雖然品階尚可,但是遠離中樞,說難聽點隻是一個看門的罷了。且一幹就是五年的光景,原來自己可能就一輩子老死在那任上了。現在有這麼一個好機會,誰又能錯過呢?旋即一想,一旦事泄,株連九族,因他一人而害了千百人,豈非是謀事不得反得來一場慘禍?到了那時,誰也救不了他,惟有身首異處,不得好死了。
但,如果不答應的話,結果誠如那侍者所言,定會橫死當場……
“請汪大人三思啊!”那侍者又輕聲補充了一句。
汪十倫將杯中的酒灌入口中,眉心擰成一個川字,沒有說話隻是注視著何洋。何洋此時已然成竹在胸,他也沒有繼續催問,隻是麵帶微笑在那兒自斟自飲著。許久後,汪十倫終於下定了決心,“好,既然有上將軍下令,下官敢不從命。但不知道上將軍要下官如何行事?”
何洋笑逐言開地說道:“不著急,汪大人先滿飲此杯不遲!”汪十倫一飲而盡。
“好!爽快!”說罷,何洋重重地拍了三下巴掌。
突然,汪十倫的眼前豁然一亮,幾片鮮豔的色彩從內堂裏飄了出來,仿佛是從月宮中飄下來的幾位嫦娥。為首兩個,衣裳華美,麵容皎好。其中一人,手中還捧著一具古箏。
“汪大人,你看這兩位佳人如何?”
“真是世間難尋的美女子,不知上將軍何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