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洋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姑父,”周旦又拉過王睿的手,“父皇十年不用姑父,還望姑父不要怨恨父皇。勉力國事……切切……”
“殿下!末將豈敢不盡心!”
周旦掙紮著喘著氣道:“先生,孤不能再聆聽先生教誨……撼、撼……”
尹尚驚悲交加,不禁伏地痛苦:“殿下啊……”
周旦抬頭望著自己最愛的美人,嘴上露出微笑,剛想伸手去摸那惹人憐惜的臉頰,突然身子一顫,手無力地往下一甩,頹然地倒在張美人的懷中,眼睛卻睜得大大地……
“殿下!”何洋渾身一抖,哭叫一聲,顫抖著雙手向周旦的眼睛輕輕抹去……
周圍的太醫和侍衛一齊肅然跪倒。
大周隆興十二年五月十九日,壯誌未酬的周太子旦遇刺身亡,時年僅二十歲。
……
尹尚霍然起身:“諸位將軍,現在乃非常時期,不能發喪,不能舉哀,一切如常,不許有絲毫泄露!”
何洋點了下頭,巡視眾人一眼,立即開始下令:“王將軍,你即刻去大營調動兵馬將這行宮包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違令者斬!”
“喏!”王睿大步走了出去。
“尹大人,你立刻去城關,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違令者斬!”
“喏!”尹尚一拱手,再看了太子一眼,擦了下眼睛,走了出去。
何洋回身對著張美人說道:“夫人,你且先去安頓。”張美人此時隻知道哭泣,完全沒了主意,聽何洋這麼說也隻得說道:“但憑將軍做主!”
何洋又對著那幾個太醫道:“幾位大人就先在這縣衙休息下,等事情過後再說吧!”太醫顫巍巍地說道:“僅遵將軍號令!”
……
夏夜的邯鄲街頭,一隊隊的鐵甲士兵風馳電掣般來回巡邏著。那暴風驟雨般的馬蹄聲恍若沉雷滾過,緊接著就是咣當作響的衣甲碰撞聲。確實使才安定了幾天的邯鄲城居民膽戰心驚不已。
深夜,何洋的大帳內依然燈火通明。
“文淵,那刺客怎麼樣了?有沒有說出什麼來?”王睿問道。
尹尚搖了搖頭,呷了口茶答道:“沒有,是塊硬骨頭,軟硬不吃。”
“嗯!”何洋默然了,很不想沿著這個話題再說下去,於是他岔開話題說道:“現在怎麼辦?”
“還是那句話,現在乃非常時期,不能發喪,不能舉哀,一切如常,不許有絲毫泄露!否則危矣!”尹尚說道。
“現在洛陽周仁、馮霖把持朝政,肘腋之下有鹿零、武安國虎視眈眈!如果現在大舉喪事的話。恐怕洛陽會借機發作,而鹿、武二人恐怕……”
“嗯!”何洋點了點頭,轉念一想又擔憂地說道,“但是知道的人太多,難免走露了風聲!”
“那樣的話……”尹尚把手狠命一揮。
“你是說……”
“要想不泄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知情者永遠不能說話!”尹尚陰鷙地說道,“惟有如此才能永訣後患!”
何洋沒有說話,隻是來回踱著步子:“如果殺這些人,壓給我何洋身上的將是怎樣的一個殘酷的惡名啊!”
“我隻問一句,將軍,你要的是名還是實。”見他沒有說話,尹尚繼續說道:“仁慈是魚、興周是熊掌。熊掌與魚不可兼得。現在這複興大周的事業就靠你了。你應該時刻牢記自己的使命,不要被仁慈弄花了眼。為了履行你的使命,就要拋棄阻礙這一根本目的的一切。退一萬步來說,那些侍衛護駕不力該殺,太醫醫治不力也該殺,那個張美人嗎,就既然太子殿下這麼愛她,殿下於地下孤苦無伴,那就讓她殉葬永伴殿下吧!”
何洋聞言頓時腦海中出現張美人那我見猶憐的樣子,心中有了一絲不忍。王睿這時拍案而起,沉聲說道:“何將軍既然有所顧及,那惡人就讓我來做吧!”說完,從劍架上取下自己的配刀,大步就要往走。
何洋見狀,趕忙拉住王睿說道:“子孝兄,我們從長計議嗎。”把王睿按在座位上,然後說道:“我等三人,現在應當同舟共濟,怎可說那番話來。如不信我,願結為兄弟,可好?”
“甚好!”王睿點了點頭。尹尚也表示同意。
於是做了簡單的歃血為盟的儀式之後,按年齒,何洋為長,王睿次之,尹尚最小。
“三弟,你說該怎麼辦?我們都聽你的!”坐定後,何洋問道。
“我們這麼辦……”尹尚重複著這句話,腦海裏卻在翻騰著。情況突變,這是自己做夢也想不到的。在事關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路該怎麼走下去?無疑,這為足智多謀的尹尚出了個極大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