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骱狳聽完傳令的哭訴,憤怒和擔憂之情溢於言表。憤怒是因為作為一名狼軍的萬騎長居然公然違抗大汗的軍令,這是不可饒恕的;擔憂則是因為畢竟那是自己唯一的兒子,要是有個閃失如何是好。
究竟該如何處理呢?就在骱狳手足無措之時,冒頓站了起來,說道:“大汗!”骱狳猛醒過神來,見是他便隨口問道:“右賢王何事?”
“大汗,那齊雲一小小的萬騎長膽敢違逆大汗的軍令,實屬罪大惡極。小王願率部將其抓來以正軍威!”
好你個冒頓啊,想不到這麼快就想要報仇啊,你這是要硬逼著我殺兒子啊!骱狳不聽則已,聞言頓時火冒三丈,怒指著冒頓喝道:“你還是安心帶好你自己的部眾吧!給我出去。”
冒頓一聽傻眼了,想不到骱狳居然當著眾將都在場的場合,這麼不給身為烏孫右賢王的自己麵子。臉上頓時漲得通紅,哼了一聲,拂袖而去。手下諸將也緊隨其後退出了大帳。
左大當戶見狀站起身子,擔心地說道:“大汗,您這麼對待右賢王恐怕不妥啊!”骱狳皺著眉頭轉向他,冷漠地問道,“怎麼!難道你覺得本汗做的不對?”
左大當戶嚇得跪倒在地,“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屬下隻是覺得這樣做未免太下右賢王麵子了!”
右穀蠡王也看不過去了,站了起來勸阻道:“尊敬的大汗,右賢王畢竟是烏孫右部的首領,您這樣羞辱他。未免……”
沒等他說完,骱狳就用沉重的鼻音打斷了他的說話,轉過身子瞪著眼睛怒視著他。
右穀蠡王臉色頓時刷白,趕忙跪倒在地,不敢支聲了。
“哼,一群沒用的廢物!”骱狳也不再看他們了,隻是抽出自己腰際上的金刀,對著天狼軍萬騎長葛爾丹東說道:“你拿著我的金刀把齊雲那小子給我押回來!”
葛爾丹東躬身接過金刀,低著頭默默地退出了大帳。
……
數裏外的北阪,右賢王金帳,冒頓氣衝衝地下了戰馬,猛地一掀門簾走進自己的大帳。把自己的金盔揪下來後,用手狠命地一擲,正要上來替他解甲的侍女也被他粗魯地一推,摔倒在地。
他搖頭晃腦地走到王座上,摔倒的侍女忙爬起來小跑到矮幾旁,端過酒碗,滿上馬奶酒。冒頓二話沒說端過酒碗就灌進肚子,侍女忙滿上,就這樣反複進行著。
也不知道喝到第幾杯時,突然醉眼朦朧的他發現香醇的奶酒中倒影出頭像來。一會是對自己嬉笑怒罵的骱狳,一會出現對自己指手畫腳的齊雲,再來就變成兩人站在一起對著自己哈哈大笑。
“乓”的一聲,門外的那些部將和侍衛忙抽刀衝了進來,就見王座上大口喘著粗氣的冒頓,前麵的地毯上一灘酒漬上零零碎碎堆著幾片酒碗碎片,旁邊一名嚇得瑟瑟發抖的侍女歪倒在地毯上。侍衛們二話不說衝上前去,架起侍女就往外拖。
不一會兒,外麵就傳來了“劈劈啪啪”的鞭打聲和“喔啊”的哀號聲。這時冒頓清醒過來,聽到外麵的響聲,他說道:“不是她的錯,把她放了!”
侍衛們答應了一聲,外麵的聲音停了下來。部將們忙跪倒在地,低著頭說道:“大王,您所受得恥辱,我們感同身受。請不要傷了身子。雄鷹有了翅膀才能翻過大山啊!”
冒頓也沒說話,隻是楞楞地看著大帳的頂棚。千答摩大著膽子抬起頭,匍匐著爬到王座旁邊。
“千答摩啊!”千答摩忙低下頭,謙恭地應道:“大王殿下,您心裏在想什麼,可否告訴卑微的奴仆。”
“你們退下!”
等眾人退出大帳,空曠的金帳隻留下了冒頓和千答摩二人。冒頓拿起馬奶酒滿上兩碗,端給千答摩一碗,“給!”
“在下不敢!”
“哎,現在就我們倆了。不要太拘束了!拿著。”
“那恭敬不如從命!”千答摩接過酒碗,兩人不約而同地將酒倒進了自己的喉嚨,喝完又滿上,接著又是一飲而盡,不一會兒,滿甕的馬奶酒來了個底朝天,當他們意猶未盡地把酒碗摔在了地毯上時,兩人目光相視,哈哈大笑,仿佛又回到了無拘無束的幼年時期。
冒頓無限感慨地說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真痛快啊。”
千答摩半躺在王座前,背對著他,滿足地打著嗝,回答道:“是啊,想想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冒頓站了身子,走到他旁邊,坐了下來,“二十多年了啊!夠漫長的啊。”說著,他抓住了千答摩的手,“這二十年來,多虧有你在背後支持我,不然我早死在敵人的刀下了!”
千答摩搖搖頭,回轉身子帶著虔誠的目光望著冒頓道:“您是我們的啟明星,您照耀著我們前進的方向。我們願意為您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