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肆:西貝。(2 / 2)

廣安小區就是西貝的住址。司機師傅沒有說話,調轉車頭,拐進了一條昏暗的小路飛馳,我依舊木訥的問道,小飛,你要去哪裏。小飛說,去找西貝,一命換一命。我說,小飛,西貝這個時候應該不會在家。小飛說,敖傑,我們去碰碰運氣,西貝不在家,我們就找西貝她媽,西貝她媽不在家,我們就找西貝她爸。我說,小飛,我覺得這樣不好。我覺得我們應該報警,應該自首,應該讓警察去解決這個問題,應該讓警察去解救婷婷。我說完之後小飛和立本都沒有說話,車仍舊在開,從別墅區到西貝家,需要十分鍾的時間,這個司機師傅確實盡心盡責,一路上避過了所有警察盤查的大路,一路上有驚無險,在我還一臉木訥的時候,車已經開到了西貝家樓下。

司機仍舊扭頭問我,敖傑哥,用我等你們麼?他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問我,因為我變成了傻子,變成了不會說話沒有重點的傻子。小飛對司機說到,兄弟,謝謝你,你可以走了,你記住,我小飛欠你一個人情,隻要我不死,隻要你不死,我一定會找到你。說完連錢都沒給,估計他說這話的目的隻要是因為兜裏沒有錢,於是說完就下了車。立本在路上也了解了情況,這時立本已經非常的狂躁,和小飛一起下車,但我還在車上,沒有動彈,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現在的腦子裏也並不都是婷婷,有的隻是亂七八糟飛來飛去的雜念,我隻是覺得,我動不了,也不想動,我隻想坐在車裏,甚至常年失眠的我,這個時候很想睡覺,而且想睡到不要醒來。

小飛把我從車上拽下來,拖著往西貝家的樓道口走,樓道口的大門已經緊閉,小飛喊道,立本開門。立本這時正在彎著腰找東西,找了半天,先是在花叢中找到了一個被丟棄的鑰匙,在地上磨了磨開始往鑰匙孔裏捅,捅了半天沒捅開,問道,你們誰有銀行卡之類的卡片,小飛翻了翻兜,翻出了之前吉光給他彙錢的卡,立本接住之後往門縫裏捅,捅了兩分鍾,樓宇大門發出清脆的聲響,終於被打開。小飛竄了進去,回頭看著我,說到,敖傑,我們走。

我仍舊沒有動。這時我的整個神經已經趨於不正常的階段,我已經沒有了對周圍環境認知的能力,就像沙漠中的鴕鳥,我隻想把頭埋在沙漠中,我感覺自己好累,我想找張床,我想睡覺,我就是想睡覺,我想深深的睡去,醒來之後,發現一切都隻是一場夢,發現我還坐在小學的課堂中,我的女同桌還在專心致誌的畫著分界線,老師還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講述著這邊存水另一邊放水或者幾十乘以幾十等於大幾十的問題。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和他們,也並不相識。

隻是立本這時真的怒了,我相信他比小飛要憤怒,我很慚愧有立本這樣自始至終站在我這邊的兄弟,他一直在用盡全力的幫我,而我連一絲一毫的恩惠都沒有給過他,甚至帶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立本在後麵推著我,把我往樓上推了一層又一層。直到西貝看到了西貝家的大門,小飛看著這個大門有點楞,他對這裏的一切應該是最熟悉的,包括曾經在這裏居住的女主人,我想小飛這時的小腿應該會顫抖,就算沒有顫抖,內心也會顫抖,不過他也算是值了,他應該沒有料到,在他自由的時間已經開始倒計時的時候,他竟然又來到了這裏,來到了這個讓他夢牽魂繞又讓他魂滅夢碎的地方,隻是小飛這時已經很堅決,就是這樣,當有有一個人的精神世界已經全麵坍塌的時候,比如我,另一個人就必須頂上來,比如小飛,並且所有的決策終歸會有一個執行者,比如立本。整個樓道隻有兩戶居住,牆的一側是西貝家的衛生間,小飛抬頭看,發現衛生間竟然還開著燈,我在恍惚中也隱約聽到衛生間裏還有些動靜傳出,小飛扭頭看著立本,低聲說到,立本開門。立本看著西貝家厚重的防盜門,有些撓頭,還是拿出了剛才在草叢裏撿到的鑰匙,輕輕的捅進了西貝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