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叁:大年二十九。(2 / 2)

這個春節也是群體裏人相對比較全的春節,除了已經出國的彭鵬和跑路的虎蛋,其餘人都在A市。大家每天都聚在一起,平時沒事幹的時候就在一起,現在有事幹了更要在一起,否則每天還能幹什麼。大年二十九的時候在金良的病房樓下放了一個多小時煙火,鞭炮二踢腳通天雷一起上陣,鞭炮齊鳴,差點送走幾個心髒不好的病人。金良這時恢複的已經差不多,就是腿腳不太方便,垃圾幹脆讓他表哥炒好了菜送到醫院,借著消毒水和細菌的味道大家圍在金良的病床就著幾盤涼菜對著白酒瓶子吹。金良的一條腿還打著石膏掛在繩子上,隻能把病床搖起來,一隻手顫顫巍巍的舉著白酒瓶子喊道,來,吹一口,大家一起舉杯,像喝白開水一樣咕咚咕咚咽下去幾口。醫生和護士就在病房外麵,因為垃圾從裏麵堵住了房門,外麵的人進不來,等到醫生大聲喊道再不開門就報警的時候,病房裏的病友已經全部湊到了一塊,成了一個大家庭,大家不分你我,半斤酒下去全是兄弟,早已經喝的大醉。

金良的這個病房全部都是外傷患者,並且碰巧全是男性,所以對於酒精有著天生的不可抗力,本來垃圾端著涼菜和白酒進了病房的時候旁邊同樣是腿傷腳傷胳膊傷的病友還流露出鄙夷的目光,隻是礙於這群人的流氓打扮,實在是沒有勇氣出麵製止,隻好仍由他們胡鬧,結果眼看金良這些人很快就把酒喝到了高潮,其他男性病友終於按耐不住,派出一個代表,幽幽的向金良請願到,兄弟,我這還有一把香蕉,要不我貢獻出來,咱們一起。

金良對於友善的人是同樣還以友善的,這時他已經喝得眼神迷離,說到,香蕉配酒,越喝越有。叫上其他人,大家都來喝。

幾張病友的床一拚,整個病房就成了主題飯店,抽煙的抽煙,喝酒的喝酒,叫喊的叫喊,這些病人的家屬同樣也被關到了門外,終於有幾個家屬實在擔心,報了警。

警察來的時候,一個右胳膊骨折的哥們,已經拽掉了纏在胳膊上的繃帶,熱情的和警察同誌握了握手,同樣一個左小腿骨折的男人輕盈的下了床邁開了他自信的步子直接出了病房去上廁所,雖然白酒也經常做為藥引子出現,但能夠起到愈合骨頭的神奇效果實在是科學界的奇跡,不過看看醫生的表情就知道是他們的伎倆被揭穿了,其實這些病人早就可以出院,隻是一直被醫生當做剝削賺錢的工具而已。也就是金良的病情確實嚴重些,否則一斤酒下肚按照金良的脾氣這時一定是會去體育場踢球的。

警察的到來並沒有讓這次聚會結束,大刀當即在病房裏打了一個電話,很快來一個麵包車,垃圾背上金良,大家打掃了一下戰場,金良扭頭對其他病友大喊一聲,兄弟們,跟我走,咱去喝第二場。剛一喊完,呼啦的跟上了一片,連隔壁病房的病人都跟了上來,上了麵包車,直接開到了垃圾的飯店。

那天晚上我再次喝多,還是金良組織,又去了青年路,我說,金良,這都大年二十九了,小姐們不休息麼?

金良說,不休息的,她們都是倒班製,輪流上崗,再說這個時候都是高工資,雙倍工資甚至三倍工資,誰舍得休息。

金良說話的時候汽車已經駛進了黃金地段,和上次一樣,再次火樹銀花,再次人肉搜索。

金良這次一個人帶走了三個姑娘,不過這次他叫的姑娘是有的放矢的,因為金良的任務沉重,雖然中間的腿還是依然強壯,但是無奈兩邊的兩條腿實在是用不上力氣,金良還是一個喜歡突破創新的青年,不甘心一晚上隻能躺在床上感受上上下下,於是叫了三個姑娘,兩個扶著金良,另一個上崗工作,結束的時候按勞分配。

這天在醫院的時候人是非常齊的,但是在去垃圾飯店開始第二場的途中,小飛要求下車,當時我還沒有徹底喝醉,還可以看看表,是晚上九點鍾左右,我想小飛是想著趁西貝還沒有睡覺再去和她見一麵,大家也都看出了小飛的這個意思,於是沒有人說話,不反對也不支持,司機把車靠邊停下,開了車門,小飛衝車裏揮了揮手,在寒冷的冬夜裏,獨自一個人從車上走了下去。

我看著小飛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孤獨,也不知是我孤獨,還是替小飛孤獨,我還覺得有些恥辱,因為我是看戲的,我知道這場戲的結局,但是我看著和我感情最深的兄弟義無反顧的去當這場戲的男主角,我卻沒有辦法製止他,也沒有辦法告訴他戲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