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我什麼都沒帶,穿著寬鬆的家居服,披散著頭發,腳上踏著拖鞋,從樓道下來漫無目的走在街上。夏木沒有追來,這讓我失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濟南的夜晚,這樣站在街頭,看來往車輛的喧囂,和紅綠燈的變換。
十一月初,白天還是很溫熱,晚上卻也開始冷了。
我縮著肩膀站在肯德基的玻璃門外,看見裏麵零星幾個人,又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裝束,想想還是算了,沒準人家就真把我當乞丐。
“小姑娘,你怎麼不進去?”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男聲嚇到,一臉警惕,回頭一看,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就站在我身後,不怎麼帥,戴著一副眼鏡卻有點溫文儒雅的樣子。我突然想起夏木,有時他也會是這種溫文儒雅的樣子。
“我身上沒帶錢。”我說。
他看了看我這一身穿戴,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我,然後對我說:“你等一下。”
我有些茫然,拿著外套站在玻璃門外等他,隻見他快速買好東西出來,讓我披上衣服,拿出一個漢堡遞給我,“吃吧。”
我順從了男人的意思,裹上男人寬大的外套,咬了一口漢堡。
我是很餓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街上晃蕩了多久,於是我問他:“現在幾點了?”
男人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說到:“快到淩晨一點鍾了。”
“哦。”我低頭思索,我已經出來兩三個小時,我回身望望我來時的方向。
男人說:“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你一個女孩子家穿成這樣走夜路不安全。”
我拚命搖頭,“我不回去。”
“和父母吵架了?”他問。
我搖頭不語。
“那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我既不搖頭點頭,也沒有說話。
他笑笑,“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隻說:“你可以借點錢給我嗎?我會還給你的。”
“你想去哪兒?”
“去賓館先住一晚上。”
“如果你相信我,可以跟我回家住一晚。”男人說。
可能是見我有些猶豫,男人接著說:“我住的房子就在這附近。”
“我還是去賓館吧!”不是我不相信他,畢竟他是和夏木一樣的男人。
“那行吧!”聽得出來他有些泄氣。
我想我可能傷了一個好人的心!
我問他:“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男人邊走邊回答,“哦,我剛剛成為一名教師。”
我跟在他身後,“不錯的工作啊!”我說的輕快,試圖讓我們之間的氣氛不那麼低沉。
“嗯,老師是我的夢想。”
“嗯,”我咬了一口漢堡,“寫作是我的夢想。”
“我看起來不是好人麼?”他突然停下來問我。
“不是,”我回答,“你怎麼會這樣想?”
“以前我也這樣帶過一個女孩子回家,後來她成了我的女朋友,再後來她和別人結婚了。”
我不知道對於一個剛剛見麵的人他怎麼會如此坦誠心扉。
“她說她離開我的原因是因為我人太好了,但不是好人。”他停下來看我,“我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他可能是想問我懂不懂,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我說:“我也不太懂。”
“哦。”他仍是在前麵走。
“你失戀了?”吃過漢堡,我緊了緊男人寬大的衣服問他。
“嗯,她今天結婚了。”
“有時候,愛卻不一定會在一起。”我安慰他,“她幸福就好。”
男人不再說話,像是在思索。很奇怪,看著男人這樣的背影我居然覺得有點心疼。
“我叫秋槿。”我說,再次想要活躍氣氛。
“秋瑾?”
我想他可能是想到了那位革命誌士秋瑾,我解釋道:“木槿花的槿。”
“很好聽的名字!”他想了想說。
“你叫什麼?”我問。
“林群。”他答。
“我想我還是回家比較好。”我說。
他幸福就好!夏木幸福就好!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