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詫異，不過還是說:“那好，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指著前麵的樓，“這裏就是。”
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嗯，我的房子就在那邊，沒想到這麼近。”
那是一幢新蓋成的樓盤，我記得我來的時候才剛剛建成，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入住了。
“嗯，那我先上去了，拜拜。”我把衣服還給他，說:“謝謝你的漢堡。”
他接過衣服，“拜拜。”
我跑了幾步，回頭看見他還沒走，隻見他笑著對我揮了揮手，示意我上去。
他是一個好人，我想，可能就是因為他太好，那個女人才會離開他。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別人這樣的好，她可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也可能是心裏覺得內疚了。那個女人，她也許還是愛他的！
我沒有帶鑰匙出來，站在門口糾結半天，終於還是按下門鈴。
淩晨的樓道裏很安靜，我聽見裏麵有人走動的聲音，門開了。
夏木說:“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我說，“外麵有點冷。”
“嗯，我去拿衣服給你。”
我和夏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裹著夏木拿給我的衣服，我們之間隔著半米的距離。
我看著他眯著眼睛的樣子出神，喝醉了酒的夏木還是那麼好看，我突然想到了那個叫林群的男人，想著上天還真是不怎麼公平。
“你在想什麼？”
夏木這突然的一句拉我從思緒出來，卻看到他仍然眯著的眼。
我說:“我剛剛在外麵碰到了一個好人，他把他的衣服給我，還買了漢堡給我吃……”
夏木打斷了我的話，他說:“我要走了，小秋。”
我的心突然一緊，疼的難受，鼻子酸的厲害，眼眶不自覺就被淚水填滿。
果然麼？小西走了，現在夏木也要走了，我要自己麵對我心心念念了許多年的城市，它是陌生的，然而我也熟悉了。
然而我的自尊是如此強大，強大到我不自知。
“嗯。”隻這一個字。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要說什麼，難道要求他留下來麼？哭著喊著對他說我不能沒有你？不能失去你？然後緊緊抱住他不讓他走。
我不要這樣，我有我的自尊，我不要我最後留給他的是讓他厭惡的東西，從始至終他從來就沒有說過喜歡我，不是麼？我將憑什麼要他為我留下？
“你不挽留我麼？小秋。”
我看見客廳柔和的光影裏夏木的身影，恍惚又看見了那年下午他站在我麵前，遮住了陽光，對我說:“你好，我叫夏木。”
不過那時候我感覺他是快樂的，而現在我看著他的身影，不知道是因為我的視線被淚水模糊，還是因為客廳昏暗的燈光，我覺得濃濃的悲傷。
“如果，”許久我才開口，“如果我說挽留你，你就會留下來嗎？”
我不知道答案會是不會，我從來就讀不懂夏木的心，他對我好，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偶爾的親密會讓我產生幸福的念頭，不過親密過後他總能回到那個不瘟不火的夏木。
他會對我開玩笑，他也會照顧我，甚至當我被噩夢驚醒跑去找他，他也會抱著我說不要怕不要怕，然而他更多的是輕輕地，輕輕地對我說話，輕輕地抱我，輕輕地讓我仿佛他不存在，就好像生怕嚇到我，弄疼了我一樣。
每次在大學的校園裏，我總能看到一對對小情侶，總能看到男生對女生的嫌棄，然後女生總是呼呼給身邊的男生一拳，我看到他們的手從女生被嫌棄到男生被打從未分開過。
這樣小小的幸福一直是我所祈求的，然而我已經過了這樣青春的年紀，再過一兩個月過了年，我就二十四了，這些小女生才十八九。
夏木這樣小心翼翼對我，讓我覺得患得患失，卻沒有辦法改變。
今天都要結束了麼？
“我們分手吧！”我說，“我不喜歡你了。”
夏木的神情沒有落在我眼裏，我看不到，隻聽得他輕“嗯”了一聲。
又是這樣輕輕地，這讓我更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