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婆，趕緊著進屋，別凍著孩子。”一位剛剛飲過一杯酒的老者說。
賴婆沒說話，有些神誌不清地嘟囔著，“阿福，阿福我的阿福，你快回來啊！”說著便嚎啕大哭起來。時而哭著，時麵笑著，有點瘋了。
村人一聽不好，湊上去看看了，這才發現不對勁。阿福的身體比平時更冰涼得很，連一聲氣息都沒了。賴婆抱著阿福從醫院一路走來，一路在哮囔著。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小張醫生一針打死了小阿福的怪事，一時間於村裏村外都曉得了。鄉人們都在議論紛紛。沒想到，這阿福的三周歲生日，卻成了它的祭日。村民們勸過賴婆後，也相繼離去，心裏都有些膽戰心驚。
“賴婆啊，你好生保重，別哭壞了身子啊！”鄰居老劉勸說著哭得死去活來的賴婆，眼睛也紅紅的了，便起身離去。
“賴婆，好生保重啊！節哀吧！”村裏人也都勸著賴婆，一個個高興而來，傷感而去。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再說了，阿福本就是很精靈的種子，平時雖不愛說話，卻很懂事，這說沒就沒了，擱誰身上，都會哭得死去活來，倒是難為了賴婆。
大家心中都存有些疑慮，為什麼小張醫生給小阿福打了一針，就把孩子給打死了呢？這是什麼樣的針？然而，平時而言，下雪天小張醫生的診所從不開門的，可小阿福咋就偏偏在他的生日當生病了呢？難道是嬰靈？嬰靈又來了？嬰靈的魂始終不能得到安撫，終究在阿福三歲的時候，把阿福給帶去了？
阿福果真死了。
之後的每天夜裏，賴婆再也沒聽到嬰靈的哭聲了，而是聽到了嬰靈的笑聲，那笑聲裏，藏著刀子，能殺死人。嬰靈笑什麼？難道她笑賴婆得到了報應？誰讓她那麼狠心腸。
阿福死掉後，賴婆夜以繼日地呼喚著阿福的名字，還在詛咒著嬰靈，盡管嬰靈是她自己親生的。她不喜歡嬰靈，她疼愛的是阿福。不管怎樣，嬰靈沒活成，接下來的孩子，也沒有一個能養成的。賴婆養不成孩子，卻還是怪罪嬰靈。
一年後，賴婆得了精神抑鬱症，神經出了問題，整天“嬰靈、阿福”的喊著，對誰都這樣喊。村人都覺得賴婆是撞了邪了，要麼就是瘋了。賴婆的男人盡管老實，但是麵對這樣一次次的報應，也就決定搬家了。
賴婆和她的男人，搬到了十裏外的小山坡，那是他們的一個遠房親戚的家，那親戚是一個老頭子，孤苦一生，沒有娶妻生子，也早亡下世，留下了一處破房子，倒是可以供賴婆一家賴以度日。賴婆的病終不見好轉，整日整日的夢魘，常常夢到嬰靈那血淋淋的肉身，朝著她冷冷的笑，怪嚇人的。
賴婆一家搬走了，留下來的房子卻無人打掃，也無人敢進去。房子本來就不是很結實，是土房子，風吹雨淋的，幾年之後，也就更不結實了，還倒塌了一半。院子裏的草也長得老高老高的了。村人每每看到這處破落的院子，都不免往裏麵瞧一眼，不瞧別的，隻是覺得嬰靈和阿福都太可憐了。
賴婆她們搬走後的每個夜晚，村人還是偶爾會聽到嬰靈淒慘的啼哭聲，哭得人心裏悲涼悲涼的。嬰靈的魂終不能安，哪怕是報了仇之後，還是會時不時地上來哭一哭，好像隻有在這個院子裏哭幾聲，她才能獲得一點精神營養。
七月中旬，俗稱中元節，也就是鬼節。每年的這個時候，所有地下的鬼在被關了一年後都被放了出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阿福也不免上來走一走。
阿福不存在報冤或報仇，他曾經的到來，是受了閻羅王的命，而並非是那個小張醫生一針把他給治死了。
毛毛是隔壁鄰居家新娶的兒媳婦，人長得漂亮，也很善良，村裏人都很喜歡她。這天是毛毛回門的日子，待晚上歸來，正巧碰著了已為鬼的阿福，就多跟他聊了聊。待回到家中，聽到婆婆講起此事，盡管是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心中卻不免也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