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著君生哥哥去寫生,並沒有什麼好玩的,我提不起多少興趣,實在是羅如煙要來,不然我寧願回家也不想畫畫。簡簡單單的素描,畫風雨廊橋,我並沒有畫出多好看,潦草地勾勒了幾筆就完事了。我發現不光是我,還有好些個人也是這般馬虎呢!看來,大家都隻是出於好奇心理或是對這個被吳校長譽為米家中學有史以來最為出色的學生的敬佩吧。
到了下午兩點,我們也就交作業了。君生哥哥一張一張看著,我看見君生哥哥的表情都不太滿意,直到他翻到最後麵,才露出一點喜色。我知道最後麵兩張是羅如煙和王子茜的,至於君生哥哥對誰的感興趣,我也不得而知,不過從個人情感上來說,我希望是羅如煙。
“咳咳……”君生哥哥咳嗽了幾聲,他用手捂住嘴,極為優雅。
“老師,你感冒了?多穿點衣服,天冷。”王子茜又獻殷勤。
君生哥哥捂著胸口,臉色有些痛苦,說:“不礙事。”
這一幕我似曾相識,早年在灰千山脈他也是咳嗽,那是夏天,總不會感冒吧。他還吃藥,他騙我說是糖,我那時候還信了。
可我對他生不出同情,他就是一個負心漢,世君姐姐等了他那麼多年,真是白等了。他這病態說不定也是裝出來的,你看他平時總是樂嗬嗬的樣子,眸子清亮,笑得幹脆,哪裏像是有病的人。
交了作業,我也打算回家了,留在學校也無聊,我現在又隻是一個人了,之前的兄弟們都散了。
“玉兒,你等會兒,我找你有事。”君生哥哥叫住我。
“什麼事?”我問。
“你什麼時候去你外公家?”君生哥哥問。
“我還要讀書,你去呀!”我心裏好笑,君生哥哥明明知道世君姐姐喜歡他,他還故意帶一個女同學上灰千,我不知道現在他有打什麼主意,反正世君姐姐極為不開心。這個忙,無論如何我也不幫,我知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外公會到幹溪鎮吃酒——他要麼到米家鎮,要麼到幹溪鎮,反正總會來的。而他今天沒來米家鎮,明天肯定去幹溪鎮。
“你要是見到你外公,就給他說,讓世君打電話給我,”君生哥哥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電話號碼,放到我手上,“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我一肚子的火,對這個哥哥的印象越來越差了。他不容我說什麼,就走了。
我和羅如煙回了家,一路上我都不暢快,連話也不和她說,我滿腦子都是君生哥哥那副裝出來的病態和本來的灑脫。
第二天我還是去鎮上轉了一圈,並沒有看見我外公。我隻好收起紙條,上學去了。日子很有序,但又平淡,實在是乏味。
這一周結束了,我沒去學畫畫,我現在想起君生哥哥就生氣,再也不想見到他。但羅如煙要去,我就留在學校打乒乓球,順便等她一起回家。說起來我還要感激君生哥哥,現在羅如煙和我關係挺好,倒是萬世川這個礙眼的存在,每周都提前回去,給我和羅如煙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小七,你的女朋友過來了。”和我一起打球的吳昊對我眨眨眼。
“怎麼可能,她肯定還在畫畫。”我沒和他爭辯,心裏挺受用,但他這個玩笑開得很沒有水平,羅如煙這會兒肯定還在畫畫呢!
“萬世玉,你們說什麼呢?”我聽見了羅如煙的聲音,嚇了一激靈,幸好我和吳昊說的話她沒有聽見。
“沒什麼,你不是畫畫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心虛地轉移話題。
“哦,今天李老師沒來,”羅如煙懊惱地說,“走吧,我們回家 。”
我朝吳昊扮了個鬼臉,拎著書包回家了。
誰知道,這一趟回去居然碰上大事了。在幹溪鎮,所謂的大事無非是婚喪嫁娶、喬遷新房、老人過壽、子女滿月,還有參軍升學。這些算是幹溪鎮一等一的大事了,有喜有憂,幹溪鎮的曆史就是在這些無序的大事中有序發展的。
不出意外第二天我們就應該來上學了,但就是出了意外——仁濟堂的山羊胡過世了。
這位山羊胡,雖說比不了我的大爺那般德高望重,但好歹是一方神醫,在我大爺過世後,他儼然成了幹溪鎮民間的大人物。羅家世代為醫,懸壺濟世,我知道的就有山羊胡、羅一手。至於羅一手,並非是一個人名字,而是鄉民對羅家人的尊稱。如今山羊胡過世了,引起的轟動自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