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聽完之後,笑著對陳文心道:“勤妃娘娘可真是聰明,竟然這麼快就能找出謀害五阿哥的罪魁禍首了,老奴佩服。”
“隻是……”
陳文心端起茶盞漫不經心地飲了一口,“嬤嬤有話,但說無妨。”
她笑得謙卑,一張臉笑紋滿布,“隻是事關皇嗣五阿哥,宜貴人雖然隻是個貴人,好歹是有子嬪妃。”
“勤妃娘娘盛怒,是不是也該等明兒天亮了,惠妃娘娘親自審理一番再做定奪呢?”
陳文心目光淩厲地看向她,“嬤嬤這話的意思,是本宮無權審理宜貴人,還是本宮審理不公?”
證據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沒想到這個嬤嬤竟敢如此膽大,暗指她審理不公要讓惠妃親自審。
“老奴絕非此意!”
那嬤嬤被她看這一眼,嚇得跪倒在地。
“老奴的意思是,老奴以為……”
她麵上汗如雨下,一時竟不知如何解釋自己方才的話。
她心裏想的隻是把惠妃的權威抬出來,沒想到勤妃如此剛烈,竟然直指自己是在說她審理不公。
她一個奴才,哪裏敢說勤妃審理不公?
況且那些證據都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這萬一要是勤妃較真了,自己可不就是個汙蔑主子的罪名嗎?
她在惠妃身邊也算是經得風浪多了,沒想到今兒竟然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她心裏緊張,越是緊張,就越說不出話來。
“夠了!”
陳文心不悅地一拂袖,一副被這個嬤嬤冒犯而十分惱怒的模樣。
“今日查證此案的經過嬤嬤已經都知道了,可以回複惠妃姐姐了。若是惠妃覺得本宮有什麼處置不妥之處,盡管可以明日再把宜貴人從慎刑司提出來審查。”
她言下之意,今日她查定的真相,不會改變。
宜貴人和永壽宮的宮人,她也一定要今夜送去慎刑司。
那嬤嬤後悔不迭,沒想到自己一個不小心,竟然讓陳文心生了這麼大的氣。
惠妃臨走前千萬叮囑她,讓她不要把事情鬧僵,隻要提醒她惠妃的權威便是了。
可現在……
這事分明是鬧僵了。
她忙不迭叩首解釋道:“惠妃娘娘絕無此意,都是老奴糊塗了,說錯話惹娘娘生氣。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還請娘娘息怒。”
陳文心聽了這話眼神才和緩了一些,“罷了,你去稟報惠妃姐姐吧,本宮也要回宮歇息了。”
她說著,當先走了出去,白露等在後頭亦步亦趨。
小桌子帶著一幹太監留下,他對宜貴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宜貴人,請隨奴才到慎刑司一趟吧。”
慎刑司是專門審問宮人的地方,其中的刑罰據說恐怖至極,進去的就沒幾個能活著出來。
宜貴人顧不得體麵,大喊大叫道:“不,我不去!”
她看向那個嬤嬤,像是見著救命稻草一樣,上來撲在她腳邊。
“嬤嬤救我,您是惠妃娘娘身邊的人,您一定能救我的!”
她冷不防被宜貴人撲了這一下,下意識地往後跳了一步。
“阿彌陀佛,宜貴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她正後悔得罪了陳文心,如今怎麼可能開口幫宜貴人?
就算她開口,小桌子也不會買她的賬的。
她忙和小桌子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出去。
小桌子在身後,皮笑肉不笑地道:“恭送嬤嬤。”
待那嬤嬤走遠了,小桌子氣憤地呸了一聲。
“這個老貨分明是來給我們主子難堪的,主子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好容易找到了罪魁禍首。這老貨竟然言語裏還幫著宜貴人,絲毫不顧我們主子待大阿哥的情誼。”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裏還抓著宜貴人。
宜貴人見他毫不避諱自己,仿佛當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一樣地說話,不由得渾身發顫。
感覺到她的顫抖,小桌子這才看向她。
“宜貴人,你自己不走,奴才隻好代勞了。”
他毫不客氣的拎住宜貴人的衣領子,把她在地上拖行了幾步。
宜貴人大喊大叫地掙紮著,小桌子命其他太監把她的嘴堵上。
幾個人半拖半抬地,就像抬著一隻肥碩的年豬去屠宰場一樣,毫無顧惜之情。
宜貴人的幾個宮人看都不敢看,他們老老實實地跟在身後,隨著小桌子他們走向慎刑司。
與其像他們主子一樣被拖著走,還不如自己走,起碼能保留最後的體麵。
夜風微涼,已經有幾處宮殿熄了燈火,偌大的後宮越發寧靜了下來。
隻有口中被塞著布條的宜貴人,發出並不清晰的嗚嗚咽咽的聲音。
那聲音猶如鬼哭,陰森幽怨,回蕩在安靜的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