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殘酷,身為皇族一脈的劉獻之自從出生之後曆經了十八年風風雨雨,卻隻進過三次皇宮。
名為太原留守,實際作為外藩的父親劉潛長年駐守太原,劉獻之是在太原落生的。之後劉獻之因為體弱多病常在南方養病,偶爾有機會出外遊山玩水也是為了避暑或休養身體的需要。第一次得以進入皇宮竟然是因為出賣了謀反的父親成了平叛功臣的緣故,可以說他的入京與他的父親問斬有著因果關係。第二次進宮則是因為去年黃河水患,牽連出貪腐案件的關係,劉獻之貿然請求入宮覲見,其實是冒著相當的風險的。唯有這一次是劉龑親自派人前來相請入宮議事,可以說是劉獻之生平頭一次的遭遇也不為過。
為了避人耳目,劉龑特意安排他入夜之後進宮。漫天的星光灑落在這位年僅十八歲的皇族青年身上,入秋後的長安已經令人感到陣陣涼意席卷而來。夜風吹動劉獻之的發梢,如果不是過去的歲月裏長期被病痛折磨而使得他有些消瘦的話,劉獻之實在可以算得上是一位翩翩公子的形象。與劉龑的雄壯威武不同,也有別與劉顯的那種柔弱的俊美,劉獻之身上體現出了一種屬於陰沉的氣質,這讓他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不太好,即使是他的父王劉潛和皇兄劉龑都是如此,總是莫名的與他有一種隔膜感。
見了劉龑之後,劉獻之行禮完畢,劉龑吩咐賜坐奉茶,劉獻之一一謝過。待雙方都坐定了以後,劉龑才開口道:“獻之啊,你可知為兄喚你入宮所為何事?”
關於這一點,劉獻之已經知道了個大概,他的情報網效率很高,再加上自己推斷,要得出結論並不太難。可是問題在於劉龑今天的目的在於試探自己,劉獻之想了一下,答道:“陛下喚臣弟前來隻怕不會因為隻是話話家常,恐怕有什麼大事發生。如今朝廷內外最大的事情莫過於征伐高麗和突契入侵,莫非於此有關?”
劉龑眼珠子轉了轉,幹笑了幾聲:“獻之消息好靈通,看來已經知道為兄的目的了吧?”
“臣弟不過妄自揣測聖意罷了,陛下何以見疑?”
劉龑嘴角一歪,道:“獻之何必隱瞞,如今小到長安城的上上下下,大到舉國上下,恐怕沒有什麼事情是獻之你不知道的吧?”
劉獻之聽了麵無表情的緩緩站起身來,跪倒在地道:“陛下如此說,臣弟萬萬不敢領罪。”
“領罪?朕何時說過你有罪了?”劉龑省去了為兄的稱呼改成了朕,足以說明了一切,不過他還是繼續說道:“便是你真有罪,又為何說萬萬不敢?”
劉獻之答道:“若說臣弟在各地都布有眼線收集各類情報,此事確有其事,臣弟不敢謊稱沒有做過。可是若說掌握各類情報是一種罪的話,臣弟卻萬萬不敢領受。”
劉龑也注意到了劉獻之居然沒有用敬稱,心中也是一驚:這分明是在對自己的說法表達不滿嘛。當下冷笑了幾聲道:“好,好,那你倒說說何以這種行為不是一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