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倒也是個苦命的人。”夏芸此刻也是聽得有些入神,喃喃道。
逍遙子點了點頭,道:“可是,一個月之後,她偷偷從縣令家逃了回來,卻沒有找到自己的兒子。她哀求那個豪強讓自己見兒子一麵,可是豪強卻直接將其送回了縣令家。這時,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見到兒子了,一心要報複這些人。她先是假裝屈從縣令,在縣令的房間裏,趁他熟睡的時候偷偷拾起了桌子上的簪子,朝縣令刺了下去。”
“這些人,就該死!”夏芸恨恨地說道。
逍遙子眼神中有些嘲弄,道:“不,縣令沒有死。”
夏芸訝道:“為……為什麼?”
逍遙子道:“寡婦雖然對縣令恨之入骨,可她從來都沒有殺過人,這一簪刺向縣令的胸口,力道卻不大,不過沒入皮膚一寸。她聽到縣令的驚叫聲後也嚇得不知所措,慌忙中卻鬆開了簪子跌倒在地上。”
“縣令僥幸不死後,大為惱怒,將寡婦關進了一間已經關押了六個囚犯的死牢裏。一個女人,麵對六個已經被判死刑的男人,再怎樣的抵抗也是無濟於事。最後,她被這些犯人迫害致死……”逍遙子的聲音已是越來越低。
房間裏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外麵的風聲,已是從嗚咽變成了咆哮,不停地衝撞著窗戶,似乎要將天地間一切有溫暖的地方全被毀滅。
這個世間,或許本就是冰冷的。
熊楚道:“師父,你要我殺的兩個人,就是那個豪強和縣令嗎?”
“不錯。”逍遙子道,“這二人就在蘇州城東邊的一個名叫清水縣的小縣城裏。豪強仍舊是豪強,名叫錢三萬;縣令依舊是縣令,名叫步利民。”
“那麼那個寡婦呢?”熊楚道。
逍遙子頓了頓,道:“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她是你什麼人嗎?”熊楚問道。
逍遙子的眼神有些古怪,但立刻道:“不,我隻是受人所托。”
“這個人,是剛才那個人嗎?”熊楚幾乎是接著逍遙子的話說出來的。
逍遙子歎了口氣,道:“你的問題還是這麼的多,我還是出去走走吧。”說完便走了出去。
夏芸見逍遙子走了,正想和熊楚說些什麼,卻看見柳依依還在這裏,哼了一聲。蘇雨柔也是不時朝柳依依這邊看幾眼。
柳依依對熊楚道:“主人,屬下先行告辭。”
待熊楚點了點頭後,柳依依便退了出來。
欄杆上,還積著殘雪。
逍遙子站在欄杆前,負手而立,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白發如雪。
柳依依站在他後麵,看著他白色的背影,落寞而孤單。
“你真的很像她,”逍遙子並沒有轉過身,突然說道,“剛才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她……”
逍遙子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轉過身來,對柳依依淺淺一笑。
柳依依臉上有些滾燙,低下了頭,心想:“我……我這是怎麼了?他,他不過是我的姐夫而已。”
“你能不能再用那兩個字喊我一次?”逍遙子道。
柳依依剛想喊出,喉間卻不知為何堵住了。
逍遙子臉上閃過一絲失落,道:“的確,我的確是配不上這兩個字……”轉身欲走。
“姐……姐夫……”柳依依終究還是喊出了這兩個字。
她終究還是不想讓逍遙子這麼快就走。
逍遙子果然停了下來,隻是沒有轉過身,道:“謝謝。”
柳依依柔聲道:“你……你能告訴我你和姐姐之間更多的事情嗎?”
柳依依看著逍遙子抬起了手,聽他笑道:“晚上的風果然挺大的。改天吧,改天,我一定會告訴你的……”說完便走了。
柳依依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沒入黑暗,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惆悵,暗道:“我……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