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似乎老了很多。
他的目光久久地凝視著新墳,他的目光時而溫暖,時而悲涼;他時而想起了那一夜與冷月寒的繾綣溫柔,時而想起了冷月寒慘死的模樣。他看了看自己的淩亂的白發,忽然笑了笑,卻又立刻流下了眼淚。
人們常說,時間能夠衝淡所有的悲傷和思念。可是卻不知道,時間推移的那最初幾步,往往是人們思念最濃的時候。而這幾步,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或許是一輩子。
三天,對於逍遙子來說,或許一切都還是昨天發生的。
“師父……”熊楚看著白衣白發的逍遙子,欲言又止。一旁的蘇雨柔則是直接跪在了地上,默默地為冷月寒燒著紙錢,默默地流著眼淚。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逍遙子沉默了許久忽然說道,這是他三天來第一次說話。
熊楚看著他那蕭索的背影,聽他說道:“你現在還是趕過去幫助李亦白的,我想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
“師父……”熊楚仍是隻說了這兩個字。
“你放心,我隻是想靜一靜而已。過幾天,我便去和你們會合。你們二人現在就收拾東西,趕去寧波吧。”逍遙子道。
熊楚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隻是站在那裏。
這時,蘇雨柔說道:“楚大哥,我們還是先走吧,就讓前輩和師父兩個人單獨待一會兒吧。”
熊楚輕聲道:“雨柔,你也這麼認為嗎?”
蘇雨柔看著熊楚,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師父,那我們現在就走,您……您多保重……”熊楚道。
逍遙子點了點頭。
許久,風漸漸大了,逍遙子一人獨佇於風中。山穀裏,到處都是沙沙的樹葉聲,顯得格外地淒冷和死寂,漫天的黃葉幾乎要將逍遙子給完全吞沒。
忽然,這片冷清之中,多出了一個聲音。
一個冷淡無比的聲音。
“想不到,你竟然會變成這樣。”
戴鬥笠的男人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這裏。
逍遙子忽然一顫,接著眉毛一皺,冷冷地說道:“別打擾我!”
“你說這話的口氣,倒是和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樣。”戴鬥笠的男人說道。
忽然,逍遙子一劍朝他刺了過去。
瞬間,樹葉沙沙,風聲呼嘯。
逍遙子的那柄劍,竟是被那個男人輕鬆地用手指夾住了。
“一個殺手,如果連自己的心都冷不下來,那麼他的劍,是殺不了人的。”那人手指輕輕一彈,“錚”的一聲,逍遙子的流風劍似乎失去了所有的銳氣一般,從逍遙子手上脫離開,直插在地上。
那人道:“或許我來的不是時候,不過三天後,逍遙明月樓,我們老地方見。”
“我累了。”
“什麼?”那男人忽然一驚。
“我說我累了。”逍遙子輕聲說道。
“噗!”那男人竟是一拳將逍遙子打倒在地上,逍遙子吐了一口血。
“一個女人就將你弄成這樣,和十年前那次一模一樣。哼,你應該知道自己的使命,至少在你完成自己的誓言前,你還沒有資格說‘累’!”那人說道,“三天後,逍遙明月樓。我已經找到那個人的下落了!”
逍遙子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男人卻是倏忽間不見了,消失於萬千落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