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夜。
城郊,客棧,三人。
熊楚坐在一張被歲月侵蝕得滿是細小溝壑的桌子前,桌上擺著兩個小菜,一壺濁酒。
月光下,熊楚就這麼自斟自飲著。
好大的玉盤,好明的月光!
熊楚遙望著那一輪圓月,腦海裏各種影像交疊出現,他想到了冷月寒的死,隻是為了逍遙子活下去;他想到了逍遙子,他那一瞬蒼涼的白發;他又想到了嵐死得那天,那一地血雨的淒涼;他還想到了久未見麵的夏芸,忽然卻是有些心痛。
或許,隻有在這個有著悠久傳承的國度,明月才能夠勾起人心中最為悲涼思念、也是最為落寞蕭索的記憶。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四人。
蘇雨柔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而她手中,還拿著一壺從小二那裏要來的酒,道:“楚大哥,我陪你一起喝吧。”
蘇雨柔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她可以為了熊楚而擋下那一劍,也可以為了熊楚日夜做任何事,當然包括喝酒。
熊楚看著蘇雨柔,忽然笑道:“好啊。”
能夠在這麼明亮的月光下,能夠在這麼寂寥的夜色中,還有一位紅顏知己在身邊,陪著自己喝酒,的確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熊楚看了蘇雨柔一眼,依舊是一身白色衣裳,依舊是素顏傾城,依舊是青絲飄飄,自己竟然是心中一動。
“我……我這是怎麼了?”熊楚忽然這般問自己。
二人似乎都很有默契,都沒有說話,隻是偶爾有瓷器的碰撞聲傳來,清冽而幹脆。隻是熊楚一次能和一大口酒,而蘇雨柔則是輕輕地小抿一口,然後又用絲巾將擦擦嘴邊,再接著和熊楚喝。
即便是這樣,蘇雨柔白皙的臉上已是宛如紅霞。
等到小二趴在另外一張桌子上打著瞌睡的時候,二人都已是有些醉意,也都是趴在了桌子上。
不過做著小本生意的小二向來是精明的,雖然有些睡意,但是依舊立刻醒了過來,因為此時似乎已經有人朝這邊走來。
小二朝那邊望了一眼隻見又是一男一女走了過來,男的看上去麵容冷峻,眼神高傲;女的則是白衣飄飄,姿色傾城。
小二連忙迎了上去,道:“二位,趕路嗎?不如先到我這裏休息休息吧。”
那男子看了女子一眼,點了點頭,道:“好的,就給我們弄兩個小菜吧。”
剛說完,有些醉意的熊楚忽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便扭過頭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當真吃驚不小。
這男的,果然是薑離;而那個白衣女子,竟然是花弄玉!
熊楚赫然站起,手執寶劍,道:“你們……你們兩個為什麼會在一起?”
薑離和花弄玉看見這人竟是熊楚,也都有些吃驚。不過,花弄玉臉上的吃驚立刻變成了驚喜,她連忙呼道:“熊公子,快救我!”
話剛說完,薑離手中的天賜已是架在了花弄玉的脖子上,冷冷地說道:“你要是往前一步,小心我的寶刀!”
熊楚看著花容失色、舉止慌張的花弄玉,暗道:“難道是薑離劫持了花弄玉?”
他說道:“弄玉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花弄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薑離的刀,隨即說道:“我……我向李郎請假回去,想最後再看一眼我原來的婆婆,誰知她已經搬走了。回來的路上,便……便遇見了這個人,他……他對我……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否則,我……我也不想活了!”
熊楚本敬重薑離刀法了得,誰知他也是這種強搶民女的貨色,再加上畢竟花弄玉又要和李亦白完婚了,她也算是自己的嫂子,怒道:“好你個薑離,我本敬重你是個好漢,卻想不到倭人,都是一丘之貉,劣性難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