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病女鬱蓮英惜才 殺差寇雲龍遇救(3 / 3)

一路追蹤訪問,聽那店鋪人說:“曾見一犯二解一個行客,一同過去了。”問了幾處皆然。小爺放下心來,自家打算道:“這狗男女必到五鬆山去作歹事,我何不繞道先行,等他們便了。”英雄主意一定,放開坐騎,連夜趕了三天,到了五鬆山長蛇澗邊,獨木橋旁。見半山有座小廟,廟前一片青草,高有六尺,密如蘆葦,直長到澗邊。英雄下馬,用寶劍撥開青草,走至廟前,將馬拴在樹上,看他吃草。回身走入草中,離澗不遠,用劍砍倒一片青草,鋪在地下。此時天氣又熱,走的又緊,渾身是汗,又是倦乏,遂放倒虎軀,躺在草上。這個所在,山峰蔽日,樹木蔭陰,十分涼爽,不覺朦朧睡去。不多一時,隻聽得人聲步響。小爺一翻身坐將起來,慢慢分開青草,望外一看,正是他四人坐在澗邊說話。起先聽見解子之言,恨的個小豪傑圓睜鳳目,連挫銀牙。又聽見槐忠那一套言語,把個性烈的英雄氣了個怒衝冠。後見他三人逼這公子自盡,由不的心頭火起,眉上煙生,大叫:“賢弟不可,有劣兄來也!”

一縱虎軀往外去,草分石響英雄露,落難公子未看明,呆呆望望如酒醉,這其間嚇壞解子與槐忠。英雄大罵狗男女:“果然在此要行凶。欺心若把良人害,貪財受賄任胡行。天理昭彰遇見我,便是奴才的惡滿盈!”說罷英雄寶劍起,“我今送你赴幽冥!”羊五牛三才要走,小爺虎步快似風。手起劍落二下,兩個人落了頭顱項冒紅。死屍跌在山坡下,一對人頭入澗中。槐忠膽裂真魂冒,連忙跪倒在埃塵。磕頭碰地連聲響,頻喚老爺並祖宗。“小人原本行的錯,恕我無知豬狗同。若肯開恩饒不死,從今後,痛改前非把好事行。”怕死的惡奴苦哀告,掌劍的英雄笑一聲:“你曾說,人死最是極美事,登時立刻就托生。何等的認母投胎吃甜奶,穿上紅襖在你媽的搖車上把覺睡,人抱人攜何等受用。三十年之後依然又是個大槐忠。是你方才說死好,何故磕頭又望生?”惡賊還要苦哀告,英雄動怒眼圓睜。手舉青鋒往下砍,連肩帶背下絕情。一個槐忠分兩半,魄散魂飛把命傾。這豪傑一連立斬人三個,這不就澗邊急壞了寇雲龍。此時公子正要投澗,被曹爺一聲嚇住,公子夢想不到是他到此,及至定睛細看,認出來的時候,見他掌劍去殺解子,剛叫了一聲“兄長且住”,一言未盡,羊五、牛三頭已落地。這就叫作“說時遲,那時快,”登時之間,三人了帳。當下曹爺收劍,向前與公子相見,二人攜手相攙,彼此落淚。

公子說:“兄長幾時回來?”曹爺說:“愚兄前日才到,聞了這個信,連夜趕來。我想這些狗男女必在此處行凶,果不出吾之所料,手刃了這廝,方覺痛快。”公子說:“雖然救了小弟,這事越發大了。方才小弟叫兄不要動手,兄長想是不曾聽見。若依小弟愚見,隻可把他三人捆綁上,拿著那套空文至府中投告,我質記他親口的供招,不但小弟之冤立雪,就是知縣、書吏、槐氏兄妹人等亦難免其罪了。這如今殺了他三個人,活口已無,人命事重,咱兄弟卻怎生是好?”曹爺跺足道:“你為何不早說?”公子說:“我一聲不曾說完,兄長已把羊五砍倒,事已至此,悔也無益,想個脫身之計才好。”曹爺說:“除非遠奔他鄉,埋名躲禍。”公子說:“雁門關的總鎮海公是我的母舅,你我隻可投奔那裏去方保無虞。”曹爺說:“必須回家好拿行李盤費。”公子說:“白日藏身,夜晚行走方妥。”曹爺說:“言之有理。待我把這廝的屍首挖入澗內。”遂向前把牛、羊二人腰中的銀子掏出,又把槐忠的被套打開,也把銀子找出,一同收起。提起屍骸,才要行走,隻聽一陣鑼鳴,看看臨近。曹爺說聲不好。要知端的,下回便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