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宋四失馬畏罪逃 呂家奴拿人獻媚(2 / 3)

這宋四獨自坐在山坡下,想後思前心內急。“老天與我生作對,這樣狂風為甚的!夥伴多人同放馬,獨我偏偏丟兩匹。他們勸我把城進,仔細思量去不的。老爺雖然多慈善,軍令無情怎肯私?進城一定要立斬,豈不是自投羅網喪溝渠。橫死他鄉身作鬼,再休想骨肉團圓見子妻。”宋四想至為難處,放聲大哭淚淋漓。忽又轉念說“且住”,自罵自己傻東西。“為人何不求生路,坐以待死太愚癡。趁此無人速逃走。急急連夜奔京師。到家骨肉得相見,折變了那點小家私。帶領著老小尋生路,別州外府把身棲。走遍天下端個碗,那裏黃土不埋人?作個生意與買賣,何必當兵賺飯吃。”越思越想主意定,站起身來把步移。

宋四主意一定,忙忙起身,一路尋茶討飯,奔望東京而來。

那日到了汴梁,白日不敢進城。等至黃昏,挨進城來。他家住在元寶巷西頭,遂從呂丞相府後門外一條僻巷,藏藏躲躲,慢慢的溜來。正望前走,隻見一夥人提燈攜棍,迎麵而來。宋四恐人盤問,連忙躲入一個小門樓下,指望躲了過去。不料這夥人乃呂府巡更之人,那呂相隻因家資富厚,夜夜防賊,派三四十名精壯家丁,帶領更夫,輪流查夜,委一個心腹管家臧用督率巡查。這一夜可巧巡至後門,遠遠見一個黑影往門樓下一閃,臧用即喝令家丁提燈照看是個什麼東西。眾人一擁向前,用燈照看。宋四嚇的戰作一團。臧用罵道:“你這廝藏藏躲躲,一定是個歹人,快些拿住!”眾豪奴不由分說,向前把宋四揪住。戚用親手抓過燈籠來,照在宋四臉上,瞪著兩隻三角眼,上下打量了一回,就認出是京兵宋四。一則久在一條巷內居住,時常見麵;二則因高公為人最是憐恤下情,念那些隨征之兵離家日久,家中老小一定彼此想念,奏明主上,乞將隨征之兵與在京之兵三年一換,以安其心,那宋四出征數載,回京兩次,臧用焉有不識之理?今忽夤夜進京,諒必有故。又知主人素與高公不睦,巴不得究出了因由,好在主人麵前獻勤討好。遂望前湊了一步,揚了右手,一個嘴巴打在宋四的臉上,罵道:“該死的囚徒,藏在這裏,一定是個毛賊,等到夜靜更深,你好下手!快快實言,不說立刻送你的狗命!”說著,下麵又是一腳踢來。宋四驚慌無措,沒口的央道:“臧大叔怎麼不認的我了麼?我是雁門關高千歲鎮國王麾下的馬兵宋四,並不是賊。”臧用喝道:“既是官兵,何故黑夜私回?”連聲追問,宋四難以開口。惡奴一見,越發生疑,手指宋四,冷笑開言:

“我奉著相爺的鈞旨察巷口,既然拿住豈容情!看你這形蹤詭秘如賊盜,一定其中有隱情。”喝令家丁速上綁,“帶他回去見相公。”眾多豪奴齊答應,如狼似虎一般同。鷹拿燕雀差多少,把宋四,胸背牢牢綁了繩。宋四此時魂已去,連忙跪倒在埃塵。口呼:“大爺請息怒,且容小的說分明。念我不曾為賊盜,官兵實在是官兵。”臧用不容望下講,喝令家丁帶著行。豪奴向前齊動手,推擁著宋四腳不停。不多時轉至府門外,臧用吩咐眾家丁:“看守這廝休亂動,待我堂前稟相公。”說畢翻身朝裏走,穿過前堂至後庭。呂相正坐朝雲閣,有幾對美姬相伴飲劉伶。品竹彈絲歌且舞,倚翠偎紅樂正濃。管家婆回事朝裏走,跪倒筵前稟一聲。“啟上老爺,呂用說有機密事要來回稟。”且住,方才說是臧用,為何又說是呂用呢?不說不知。這奴才本姓臧,因他生來機變詭詐,又有邪誌,慣會逢迎主人,呂相十分喜愛,命他改姓,升為大總管,以心腹相托,所以叫作呂用。當下聽有機密之事來稟,連忙吩咐止了音樂,屏退姬妾,喚呂用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