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在江湖飄(1 / 2)

萬家鎮還沒走到,步子卻已舉步維艱,行囊除卻袁飛自己的,也都早早轉移到利奧的肩上了。天色漸暗的時候,四人都已經大日頭下溜溜的走了多半天,雖然走的並不快,袁飛和利奧還好,但是曾香婷和蓮兒兩個小姑娘基本已經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

前方不遠的路旁出現了一套不小的宅院,曾香婷和蓮兒眼巴巴的開始望著袁飛,長途行軍一樣的趕路讓好發脾氣的大小姐也沒生氣的力氣了,再走不到鎮子裏落腳估計她寧可倒在地上就地紮營了。袁飛其實在這荒郊野地裏也走煩了,看來大家現在都隻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了——趕緊找個地方歇腳,天明之後租個代步的馬車。

曾香婷和蓮兒立在路邊喘息擦汗,看著袁飛和利奧上前叫門。袁飛上了門前台階,在那扇朱紅色的大門上,拍打半天之後並無反應,看來是要繼續腿著找能舒服睡一覺的地方了。這時候足有兩人高磚灰色的圍牆上傳來聲音:“你們是幹什麼的?”在這座宅子的門樓上出現了一個長著山羊胡、戴著小圓眼睛的小老頭在問話,旁邊還有兩個穿著黑衣端著火銃的家丁,槍口對著叩門的袁飛和利奧。

“那個——我們是過路的,想借宿一晚上。”袁飛並不想實情相告,江湖險惡這種論調他牢記在心,雖然他還不知道險惡在哪裏。

山羊胡仔細的打量了他們一番,冷冷的說:“前麵五裏地就是萬家鎮,你們去那找地方吧。”

“我們不白住,我們給錢。”袁飛在身上摸銀子。

“我們家老爺常說:急人之所急,善莫大焉。他老人家平時也樂善好施,常常周濟窮人,與人方便。你也不打聽打聽遠近,我們老爺是誰,能差你那點銀子!”

袁飛順杆爬,“既然這樣,趕緊招待我們住下吧,這都累了一天了,這一身臭汗!”

山羊胡眼鏡片亮光一閃一閃的,想象的出那後邊一定有雙狡猾的眼睛。“可是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是幹什麼的,這兵荒馬亂的,來路不明的人我們可不招待。”

曾香婷邁步過來接過話茬,“老伯!我們是要去上海公幹的,路過此地。”

“這位相公好俊俏啊!”山羊胡話裏有話。“你們還帶著一個西洋人,是做什麼公幹啊?”

曾香婷風度翩翩的向山羊胡一揖,“老伯您好眼力,不過我們幾個人確實隻是上海公幹而已,絕非歹人,這個西洋人是我們的一個朋友。”

山羊胡似乎並不為所動,“那請問幾位是什麼人呢?到上海有什麼公幹呢?”

袁飛聽了這話心裏痛罵山羊胡管的寬,可是眼前人困馬乏不得不求人,這老家夥大有不查個底掉就不開門的架勢。當聽著曾香婷如實回答了山羊胡幾個人身份後,又示意自己拿出公文來,袁飛一百個不情願的從身上拿出了曾紀澤委派自己的公文,上邊還有九江府的官印,然後問山羊胡:“您老是不是還要驗看驗看?”

門樓上的山羊胡一邊下令家丁開門,一邊世故的笑了:“嗬嗬,對不起各位大人了,多有得罪。”

人困馬乏的四人總算進得院來,發現大門內還站著四五個穿著黑衣拿著火銃、弓箭的家丁,回頭看門樓兩旁的院牆還可以看到,高高的院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搭著一架竹梯,應該是家丁站上放槍射箭用的。四人隻是借宿,無從參觀宅院了,不過從所見的庭院、陳設的器具來看,的確是戶大戶人家。

留宿四人之後的山羊胡還算不錯,準備了晚飯,安排了住處,還客套賠罪了一番。晚飯過後袁飛周到的去和山羊胡商量,讓他為曾香婷準備了洗澡水,而且這次還學乖了,並不打算親自去噓寒問暖,他好像明白曾大小姐對些俗事能欣然領受,但是不能掛在嘴邊上,自己就別去煞那道風景了。

躺在床上袁飛感觸的總結了一下,兵荒馬亂的人們都很惶恐,但似乎又派生了兩種截然相反的心態,要麼是謹小慎微,要麼是聽天由命。讓四人留宿的山羊胡的刨根問底兒,讓袁飛非常不爽,還產生莫名的恐慌,總感覺被人知道底細就有種不祥的預感。長久以來袁飛都習慣用謊言來掩飾自己和偽裝自己,而一旦少了這些就會產生不安全的感覺,就像刺蝟的刺是種天賜的自我保護本能一樣,說謊對袁飛來說也是種保護的本能。

第二天一早,四人離開了山羊胡的宅邸,乘著馬車去萬家鎮。由於走的時候山羊胡並沒有收取房錢,還借了一輛馬車和車夫給四人,所以山羊胡也已經被叫做——“虞管家”。聽這小老頭自己說,他的東家是遠近馳名的一個大財主,地產商號遍及蕪湖地界,買賣生意能做到附近幾省,總之就一個字——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