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賊先擒王這個念頭也閃現過了,可是長毛主將站在山坡上隔岸觀火,並不下來。曾紀澤心裏飛快的盤算著,如果不能有什麼奇招製敵的話,就隻能靠勇猛震懾住敵人了,讓他們知道“澤字營”不是好惹的,最好早早知難而退。可是敵人山坡上又殺下來一支隊伍,好像要和自己死拚一樣,長毛的號角聲也愈發索命一般的大作起來。
曾紀澤橫下了心想:“看來隻能是拚死一搏了,如果老天爺注定讓我報國的第一戰,變成最後一戰,就更不能辱沒曾家的名聲了。無論怎麼樣,守住陣型才是一切可能的前提。”
防守陣的正麵,有一股十來人的太平軍已經衝近了。曾紀澤舉劍高呼:“殺~~~!”迎了上去,胡奮和十餘名親兵也緊隨著迎了上去。
“呼~~~”的一刀,掛著風就迎麵劈來了,曾紀澤下意識的側了一下身,右手的劍已經順勢的刺進了一個舉刀劈來的長毛的肚子。長劍刺進身體“噗”的一聲和劍身刺進身體皮肉產生的摩擦,讓他感覺頭皮有點發麻。由於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快步衝向敵人的他還沒有停步,被刺中的長毛士兵被他又推著倒退了幾步,刺進身體的長劍已經從後背貫穿出來。那個同樣年輕的臉有點扭曲,嘴裏邊冒著因為被一劍貫穿,內髒破裂而產生的血,看到這張臉的曾紀澤片刻間有點恍惚。
被他刺中的長毛身後,又一個魁梧的長毛士兵,衝上來全力劈來了一刀。他本能的想用右手劍去撥開那一刀,可是自己的劍還在敵人身體內,意識到了這一點的他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也忘記了棄劍躲避,隻感覺壓頂劈來的一刀似乎馬上就砍到了身體,帶動起的刀風已經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響。
“鐺~~~”的一響,金屬撞擊的聲響。讓曾紀澤有些回過神來了。朝他劈來的一刀已經被人架開了,驚人的力道讓劈他的長毛有些往後踉蹌,而架開這一刀的人已經順勢踢倒了那個長毛,並斜胸補了一刀,濺起的血迸了那人滿身都是。救曾紀澤的這個人是他的親兵袁飛。被屬下搭救了,這事兒實在是不光彩,而且看來“殺人不眨眼”這東西不是每人都行的,他曾紀澤沒想到自己頭回上陣殺人,居然也有點心慌意亂。
回過神來的曾紀澤收回目光,從長毛屍身上拔出佩劍,並且在那個屍身的衣服上擦了擦下劍上的血跡,起身又加入戰團。和他們絞殺在一起的十幾名長毛,已經所剩無幾了,曾紀澤率領著的十餘人勇不可擋,殘存的幾名長毛不多時也倒在血泊中了。
為了防止防守陣型被破壞,曾紀澤帶著胡奮和十幾名親兵們,主動攻殺迫近防守陣的人。曾紀澤發現袁飛打仗很出眾,身手矯健,奮勇當先。心裏想著如果這仗能勝的話,應該升袁飛當個哨長,或者幹脆求父親調走胡奮,提拔袁飛當副統領。可是眼前的長毛軍似乎並不管你如何胡思亂想,他們的進攻一時不休,愈來愈猛。耀眼的日頭已經掛在天空正中,而一直血肉相搏的湘軍和太平軍,可是誰也不敢鬆懈,激鬥了多時的他們不敢放鬆,這個時候的放鬆,常常可以讓你一輩子就都放鬆了。
由大路攻過來的太平軍騎兵,由於覺得在“刺蝟”麵前束手無策,而且還缺乏長武器,近戰又沒有步兵靈活。折損了近百人之後,已經分散的停在離“刺蝟”約百米的地方放箭了。“澤字營”火槍手身前有藤牌遮護,太平軍騎兵和他們對射實在是討不到便宜。從衝鋒到對射,雖然他們已經折損了百人,但是他們幾乎還沒有什麼戰果,他們很少有箭支能穿越湘軍藤牌,達到有效殺傷。
正麵衝鋒的太平軍步兵們傷亡更大,他們在這片開闊地的衝擊距離裏,已經傷亡了近三百人。紅了眼的李福忠不管自己是督戰的身份了,舉起戰刀高聲怪叫著,率領著太平軍步兵百米衝刺一樣的就往前衝。他衝鋒根本就不躲避,不考慮受傷與否,但是閻王爺卻偏偏不眷顧這種亡命之徒。殺到“刺蝟”跟前的李福忠,身上已經幾處掛彩,卻渾然不覺。揮起戰刀砍得支在藤牌上的長矛一歪,就合身拿自己往盾陣上砸去,一下子撲到了好幾人。壓在撲到的幾個刀盾兵身上的李福忠,鷂子翻身立起,正好讓開了一個反應快的槍手刺過來的長矛,順勢用胳膊夾住了,拚力一掄,被帶的摔出去的那個槍手又撞倒了幾個人。電光火石之間,“澤字營”防守陣的一處已經被李福忠殺開一個缺口,他和身後緊隨的幾名士兵立時就跟缺口處的湘軍拚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