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的記得,在奶奶死去的時候,她哭紅了雙眼,整整兩日,跪在奶奶的墳前,她不吃也不喝,累了就爬跪在奶奶的墳上瞪著雙眼像是看向遠方卻又沒有任何的焦距,隻仍舊默默流淚,默默傾述內心。那是一個南方寒冷的雨夜,溫度不低,卻寒得骨也疼痛。那個人揪著她的頭發說:“你想死嗎?是啊,死比活著幸福,我也想死,可是我不配,你更加不配死,你甚至連眼淚都不配流下。”然後他死勁把她的臉往泥土上擠,像是要把她給擠進奶奶的墳裏一樣。當時她在想,這墳裏的人當真是他的母親嗎?為何他可以如此冷靜看待,一點悲傷的樣子都沒有?我真的是他的女兒,而不是與他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嗎?人與人之間為何要如此折磨?是什麼要你如此為我,又是什麼讓你如此恨我?是因為我的母親嗎?我從未見過的母親,你深愛著的我的母親,是不是我害死了她,所以你才如此痛恨我?祠堂牆壁上的女人為何與相片中的母親還有我,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你,為什麼要教會我那些字,那些幾乎沒人懂得的古老文字,還有那些所謂的機關巫術?那麼苛刻地教授,寧願陪我一同餓得奄奄一息也不放鬆絲毫的教導?學成後,卻屢次逼迫我離開又是為了什麼?不惜騙我殺害你也要我的離去,卻又在其後隱藏身形回到我的身邊保護我。虞清,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啊?你說過你不配死亡的。你給我醒來啊,醒來給我解釋清楚啊。你這個懦夫,徹頭徹尾的懦夫。
無聲地痛斥,千遍萬遍,卻再也喚不回對方的一絲生機,有隻爪子在隱隱中撩撥虞弋心中那被刮爛後剛剛長出來的嫩肉,她疼痛、她麻癢、她無可奈何。
散拓歲月,戀戀風塵,天倫溫情涓涓滴滴,湧注、流淌……隻願這樣罷了,隻願這樣罷了,如此簡單,為何就不曾為我實現?童年的陰影,可以不去理會,隻要你還在,一切的不愉快都可以被時間洗刷幹淨,隻要你還在,所有的美好都可以被創造。可是,你已經不在了,這一次真的是不在了。父親,人活著的目的是什麼?
周在野和陳丹青還在打鬥中,虞弋無知無覺,她趴躺在虞清的懷中,像她很小很小的時候虞清抱著她睡午覺時的那樣,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靜靜地靜靜地躺著等待時間的流逝。
初變身狼的陳丹青根本就不是已經和毀合二為一的周在野的對手,他以為自己會被直接殺死的,沒想到他隻是被放置到棺槨裏,然後蓋上了蓋。正在他稍微放鬆的那一刻,他的身體開始被石化了,那速度很慢,卻容不得他忽視。該怎麼辦?怎麼辦?他呆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十分擔心虞弋等人的安危。血液在沸騰,卻怎麼也衝不破那禁錮。
周在野慢慢走到了虞弋的身邊,將虞弋抱了起來,有些訝異虞弋的順從。他坐在地上緩慢地撫摸虞弋的背部。
“沐,我好想你。為什麼你要離我而去呢?傻瓜,我隻要你而已,其他的一切我全部不在乎。”
周在野放開虞弋,看著她的臉,溫柔地撫摸著這如往昔的容顏,然後慢慢地在虞弋的唇上附上了自己的。溫柔而珍惜的親吻,輕輕****、探入、攪動。
一聲巨響從棺槨的方向傳來,同一時間周在野隻感覺眼睛一陣刺痛,有那麼一瞬間紅色的眼睛變成了黑色,但很快又變回了紅色。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梁青趁著周在野不注意的時候將小四之前給與他的小瓶子裏的液體倒進了棺槨上方的鑲有紅色水晶的地方。紅色水晶受液體的影響,迅速變黑,隨即棺槨瞬間碎裂,陳丹青的石封停止了,雙腳卻還是無法動彈。
“小弋,快殺了他,他不是在野,用藍色……藍色……”梁青的話還為說完,一團猛烈的藍色火焰便迅猛地將他整個人給燃盡了。
失去視力的周在野,或者應該說是毀,是循著梁青聲音傳來的方向以最快地速度讓對方說不出話來的。
梁青帶來的液體是小四給他的,那是虞弋、周在野、陳丹青、大嬸、淩淵、顧善生、張春麗、任劍、梁青他們九人的血液混合物,正是開啟進入之門的所需要的那幾人的血液。或許小四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場遭遇吧,梁青不會忘記的是小四死纏爛打地讓自己上了那輛周在宇的車的,而且他也好像知道自己即將死去一樣,把多年籠罩在彼此間的那層薄膜捅破,在上車之前也做了很多類似遺言之類的事情。那天在隧道裏,小四說自己的任務還未完成,其實說的就是現在的這一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