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極之柱分立朝駟城四角,原本潔白若象牙的漢白玉石稍顯黯淡,梁建都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而一路被趕下船受了不少苦的荊楚雲眼中也是露出驚疑的神色。
“當年大澤開國先祖白昂一句話,將朝駟城荒廢千年,想不到到得今日卻還是如此雄偉,‘四極之柱’不愧擁有可亡一國之力。”舉目眺望遠處的足有百十人合抱的‘四極之柱’,荊楚雲語氣頗為低沉的說道。
倒時梁建都咂咂嘴吧,麵色紅潤,容光煥發,看來一路上調養的不錯,摸著下巴說道:“以前我還以為這裏早就殘破不堪,所以一直沒有來過,居然被‘弑者’撿了便宜。不過這朝駟城與五州接壤,也隻有他們這些刀頭舔血,不怕被人抄了老窩的傭兵才會接手。”
朝駟城和它周圍的幾座城池,在諸侯征戰時期,均被五州占領和統治過。近年來,因為商箭病逝,天下的平衡被打破,各州眼睛都盯著豫州這塊鮮美的肥肉,逐漸減少對朝駟城這塊三不管的地方,弑者方才有機會統治朝駟城。而朝駟城與梁、雍、冀、兗、豫接壤,憑借優越的地理位置和弑者的威名,快速發展。
“這次‘脈玉’是在揚州發現的,卻被弑者弄到朝駟城,我想楊濤那小子這次恐怕非要吐血不可。”梁建都一臉幸災樂禍地笑道,聲音透出一股子的奸詐陰險的味道。
荊楚雲神色憔悴,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這次他算是領教了梁胖子的厲害,聽見梁胖子的陰險笑聲,極力忍住心中的惡寒,用力一抽馬鞭,留下個後腦勺給他,倉皇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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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闊的護城河倒映著古樸蒼涼的城牆,承托大氣宏偉的玄黑箭樓,健壯英武的軍士腳步鏗鏘來回巡邏,鎧甲反射的銀光在密密麻麻的城頭垛堞間忽隱忽現。忽然,清澈的護城河中靈活矯健的錦鯉驟然散開,絞碎一池悠閑,漣漪起伏,折射著秋日灑下的金輝,整個水麵波光粼粼。
八匹虯健的黑色駿馬邁著整齊的步伐,在數千身披黑色精良鎧甲的軍士護衛下,平穩有力的拉著一輛大紅鳳輦穿過長長的城門洞,背著身後的天都城而去。
鐵蹄噠噠,秋風含羞帶怯地牽起鳳輦裝點的彩綢,拂動著侍立兩旁,嬌俏可人的宮女蠢蠢欲動的芳心。
十裏之外,一身玄色王袍,負手挺立的白皆,背著百官,望著轔轔而來的鳳輦,嘴角勾起溫和的笑容。從侍者小心翼翼托著的漆紅托盤端起酒爵,走到已經停穩的鳳輦前,高聲道:“王妹出嫁荊州侯,寡人在此恭祝王妹。”說完,白皆舉爵一飲而盡。
旁邊侍立的宮女接過侍者捧上的托盤,跪立在鳳輦之上。車簾微掀,露出一節潔白如玉的皓腕,腕上瑩潤光澤的玉鐲無奈的陪襯其上。掀起一角的車簾後,一個宜嗔宜喜,端莊秀麗的美人端坐其中,櫻唇不點而赤,盈盈一笑,一雙可愛的酒窩隱現兩靨,墨玉黑發柔順的垂躺在寬大的大紅喜袍上。
女子輕輕端起銅爵,左袖微微遮掩住酒爵,露出雙眼如同星辰般燦爛皎潔,仰頭飲進杯中濁物,一抹嫣紅浮現兩頰,吐氣如蘭,輕聲說道:“王兄國事繁忙,怎能為了小妹如此不顧輕重。”
“此去一別,相隔千裏。說不定你我二人再也不能相見了,寡人又怎能不來相送。”將酒爵放下,白皆揮退身邊的眾人,輕聲說道。
“那小妹還得謝謝王兄,不辭辛苦趕來相送。”女子聲音冷淡,明眸透過車簾掀起的一角,隻見十裏長亭,百官相送,抿了抿嘴唇,“記得當年父王在此為金箭送行,大澤數十萬大軍揮軍天下,八州臣服,才奠定今日豫州的繁華。而小妹何德何能,勞煩王兄也是在此為我送行,實在令人惶恐。”
感到女子毫不留情的批駁,白皆臉色有些陰沉,不過旋即恢複溫和威嚴的說道:“荊州侯素來忠君······”
“起駕!”金鉤微微搖晃,用金線繡出的鸞鳳和鳴的大紅喜色車簾緩緩隔絕兩人的視線,女子柔和如風鈴的聲音清脆明亮。
秋風動,卷著車簾蕩起一圈圈柔和的波紋,白皆負手而立,挺拔堅毅,卻再也看不到鳳輦之中明媚秀麗的臉龐,歎了口氣,車兒叮當緩緩而行。
“恭送殿下。”官道旁百官行禮,目送車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