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江在出了冀州防線一帶後,水勢逐漸湍急,兩岸懸崖峭壁,猶如刀削斧劈,險峻異常。湍急如流雪般的江水之上,一艘大船在船工熟練的操縱下順流而下,船如利箭劈波斬浪,飛速前行,疾若奔馬。
船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堅若磐石,穩穩地站立在急速飛行的船頭,任憑強烈的勁風迎麵撲打,也隻是令那人的衣裳獵獵作響,腳下不動如山。船頭之人一身月白色長袍,腰佩古樸青銅劍,黑色長發在風中飄逸飛舞,顧盼之間,眼神犀利,一路劈波斬浪,不畏艱險。
被貶到妖黎城三年,奉命前往朝駟城的梁建都,兩條肥碩的大腿正哆哆嗦嗦的打著顫,看著橫亙在江心的巨石迎麵撲來,可刹那見船頭一晃就將巨石甩在身後。梁建都驚恐的麵色蒼白如紙,嘴唇發青,兩頰肥肉以一定頻率來回晃蕩。左手緊緊地抓著腰間的青銅劍,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寬大瀟灑的白衣緊貼在圓滾滾的肚子上,要不是身體夠重,勉強使了個武林絕技千斤墜,恐怕此時已經掉江裏喂魚了。
船艙內跑到妖黎城和梁建都一同前往朝駟城的荊楚雲,一手執壺,一手舉杯,自飲自酌,悠閑的欣賞兩岸急速掠過的風景,怡然自得。
輕輕啜飲一口,看著勇敢無畏地站立在船頭,似要羽化登仙,乘風而去的梁建都,頗有感慨道:“千年以前白昂率軍討伐單典,就曾橫渡東海,沿一尾江而上,與陸軍會師齊攻朝駟城,曆時五年方才攻破。今日梁兄不畏艱險,效仿先人,實在令人敬佩,當飲一杯。”說著荊楚雲又給自己滿上一杯,豪爽的一飲而盡,盡顯豪放不羈的名士風流。
“屁!”被護衛攙扶著臉色被凍得發青的梁建都聞言,兩片嘴唇上下打顫,聲音嘶啞,艱難的說道。
梁建都一屁股坐在船艙的地板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副驚魂未定,彷徨驚恐,又有些許享受的樣子,一旁嬌俏的侍女溫柔的替她揉著砰砰直跳的心頭。
“哈哈,梁兄效仿大澤先祖白昂挺立船頭,激勵三軍的英武事跡,讓在下身心佩服,如此當浮一大白。來,我為梁兄斟酒。”荊楚雲拿起酒壺為梁建都倒酒,許久,,隻聽壺嘴艱難地流出一滴醇酒,啪的一聲掉在空蕩蕩的酒杯內,就再也沒有了。聲音雖小,但即使在江水隆隆的江麵上,傳到兩人的耳中也是如此的清脆悅耳,催人性命,斷人心腸。
“沒了。”荊楚雲略帶幾分狂放不羈,名士風流韻味的笑容直接凝滯在臉上,下意識的說出兩個字。
梁建都身手靈活的一把抓過酒壺,用力搖了搖,打開蓋子瞄了瞄,居···居然被喝完了,梁胖子慘嚎一聲:“我最後的一壺杜康酒啊。”
後來據史料記載,梁州侯之子梁建都,奉命出使朝駟城,途中感念大澤先祖白昂,立於船頭高歌一曲,有感自身不得誌,鬱鬱寡歡,直至吐血三升。是時,船上的唯一見證者荊州中渡君荊楚雲,因不忍看見友人傷心,換乘小船,實乃高風亮節,良師益友。
朝駟城由外城、內城、皇城、宮城四部分組成,外城大部分為夯土城牆,長約三馬之力,內城為防禦主體,城牆以條石建造,高大寬厚,主體呈四方形。而皇城和宮城曆經滅國之戰後,已經毀壞大半,後來白昂建都豫州天都城,下令將所有違製宮室燒毀。因此皇城和宮城早已消逝在曆史雲煙之中,不複存在。
雄偉的朝駟城外,梁建都和荊楚雲並馬前行,兩人在一尾江下遊渡口下船後,漫步前行,隻見渡口到朝駟城之間行人如織,不時還有豪商巨賈乘坐的豪華馬車轔轔而過,一派繁華昌盛。
朝駟城東傍羽山,西據西山,南憑一尾,北控滄海。遠眺前方雄偉巍峨宏偉雄城,四四方方,上承浮雲,下連厚地,聳立於天地之間。城池四角,分立著四支由漢白玉石砌築而成,通體雪白,直通天際,攪動浮雲的‘四極之柱’。
前朝單典聽信方士之言,煉丹吃藥,欲圖求得長生,又派人東渡東海求訪仙山靈藥。據說當年單典夢見仙人降臨塵世,於是聽信方士之言,發動百萬民役,取千裏之外的漢白玉石,曆時九年,建造用來迎接天界仙人降臨‘四極之柱’。而因為此事,前朝陸續爆發農民起義,國力逐漸衰弱,最終走向滅亡,因此‘四極之柱’又被稱為‘亡國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