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射可沒有世人皆醉我獨醒的豪氣,也許曾經有過吧,但現在肯定是沒有了,黃射現在有的,隻是借著醺醺的酒意,讓自己舒舒服服安安心心的睡一覺。
也許真的像漫畫裏說的,所有這些不好的事情之所以會發生,僅僅是因為自己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而已。
月落烏啼,當饑腸轆轆的感覺襲來,黃射最終隻好放棄了研究到底先睜開哪隻眼睛才算正確的問題,一咕嚕從身子下麵那硬邦邦硌人的床板上爬起來,看著身邊橫七豎八滿地睡著的士兵,聽著耳邊嘩嘩喧鬧的漢水激流,心中終究是微微歎了口氣的。
不遠處甘寧沈彌婁發三人正圍在一起,益州來的那些好漢也默默的坐在他們三人身邊。聽著他們歡聲笑語,黃射卻並不想參與進去。
身邊也有精力旺盛的江夏士兵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小聲談笑著,黃射今天的表現讓他們大失所望還在其次,不過對於軍紀的影響,已然顯而易見了。
船在連夜趕路,荊州水道密布,從江夏到襄陽,大可放心的一路行船而去,尤其此時已過了水流湍急的地帶,掌舵的又是經驗豐富的老手,所以在黃射睡過去的時候,甘寧定然是選擇了繼續行船。
夜空中的星星稀稀疏疏,兩岸的燈火漸次熄滅,一切都說明此時夜已經有些深了,些許的寒意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讓黃射蹲坐在甲板上蜷縮起來,仍舊有些涼意難耐。
身邊靜靜的躺著那張黃楊硬木弓,借著船舷上插著的昏暗的火把,黃射盯著那歪歪扭扭的弓身,心中不免有些悲涼,這單買賣,終究還是做賠了啊!
“自己還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呢。”黃射微微自嘲,然後叫過身邊的士兵,吩咐他們趕緊給自己準備飯菜,不吃飽飯的話,連情緒都會低落,這樣很不好。
甘寧其實一早就注意到了醒來的黃射,見如蒼蠅一般粘人的黃射醒來後終於不再跑來自己身邊聒噪,終於微微放心,繼續轉過頭盯著眼前的酒碗,看著酒碗中映著的黯淡的月光,沉默不語。
“大哥,我們現在到底應該怎麼做,大哥你到是給句話兒啊!”性子最暴躁的婁發有些受不了眼前這死氣沉沉的氣氛,悶悶的灌口酒,突然用益州方言小聲嚷嚷了一句。
“老三莫鬧,大哥這會兒正心煩呢!”沈彌倒是不懼黃射會聽懂自己的家鄉話,隻是說實在的,他和甘寧現在確實有些心煩。
“我老婁就還不明白了,那小子明明廢柴一個,大哥你們到底在猶豫什麼!”眼睛一瞪,婁發就想發飆。
沈彌見狀隻好無奈道,“今天那小子的表現很不正常,我本來已經暗暗的摸到了他身邊去,卻誰知他會突然跟那個區將軍一見傾心!”
“一見傾心”用在這裏,自然不是什麼好話,沈彌才剛剛說完,婁發就已經嘿嘿直樂,片刻後才止住笑聲陰**,“大哥,要不然我今夜去試他一試?”
甘寧仍然沉默不語,沈彌看著眼前的甘寧,眼睛一跳,已經皺起了眉頭。
“大哥,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沉聲說完,沈彌往甘寧身邊靠近一點,“尤其是,明日一進襄陽城,我們可就再也沒有下手的機會了!”
甘寧聞言,麵色微寒,謹慎的回頭瞥了黃射一眼,見黃射正端著盤子狼吞虎咽,完全沒有富家公子的形象,根本沒有注意自己這邊,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大哥,蘇飛都督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沈彌也謹慎的瞥了黃射一眼,然後又往甘寧身邊湊了湊,“隻要我等有心,定然會想辦法讓我們去了邾縣。”
甘寧仍然沒說話,婁發卻已經忍不住了,聲音微高喊了句,“大哥!”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看樣子今晚是要給自己的前途定下個子醜寅卯了,甘寧擺擺手,叫婁發稍安勿躁,皺眉向沈彌問道,“今天的事情,你覺著會不會跟那個蘇飛有關?”
“不好說,”沈彌聞言也是一皺眉,“按理說蘇飛可沒有背叛黃祖匹夫的理由,不過人心難測,誰知道蘇飛私下裏打的什麼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