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小姐……小姐……”
玉將軍府後花園裏,晴風扯著嗓子在遊廊裏來回穿梭,花枝繁茂,她甚至不得不攀到欄杆上、以至假山上踮著腳地瞧,這小姐又去哪裏了?
不過三四年的時間,晴風也出落得婷婷嫋嫋,隻是一身細紗綠裙,卻藏不住她風風火火的性子,好好一個姑娘,美美一套紗裙,合到一處,卻如壁虎伏山上,蜻蜓落欄間。
“咯咯咯……哈哈哈……”
晴風一回頭,昔緣正在那兒笑得前仰後合呢。
“哎呦,小姐叫我好找。”晴風一身的汗,清早才上的胭脂都花了,模樣狼狽不堪。
昔緣一見她回頭,更是止不住笑聲,說:“你快下來吧。我便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氣爬那麼高。”
得虧昔緣事事有母親親授,又天生的一段端莊身韻,不然早不知被晴風帶歪到哪裏去了。
晴風“咕咚“跳下來,道:“快走吧,府裏忙成一團,還得差人來專門找你,再不回去太太該生氣了。”
昔緣仰起小臉說:“我母親才不生我的氣。”
二人牽著手往鄭氏院裏去。
“哎呀,好大陣仗,一會兒的工夫都來好多客人了,這麼多的壽幛!倒也沒什麼新鮮的,看著這花樣啊字的也都眼熟。真是它們認得我,我記不得它們。”晴風看著一院子的壽幛隨口說道。
“可不是,不過是‘蓬島春藹’再或者‘壽域開祥’。”小昔緣認真看了看,還想再瞧瞧有沒有什麼新鮮話兒,被晴風拉進了屋裏。
“這麼大的操辦,攪得我腦仁疼,一把老骨頭了,何必勞眾人的神呢。”鄭氏倚在裏間的榻上,一身兒大紅衣裳。“都說三十、四十無人得知,五十、六十打鑼通知。我們勞神不勞神的有什麼打緊。”香怡猶自看著老太太,手裏還捏著一支金釵不知往哪裏插才好。今日給老太太梳洗打扮石榴丁香都插不上手了。也難怪,香怡打小沒父沒母的,連姓都隨了老太太,頭一回給老太太做大壽,當是敬對母親的孝心了。“你這鬼丫頭受累我倒是不心疼,隻不過人老了愛清靜,前頭院子吹吹打打的,太鬧騰。”鄭氏說著還真有些犯困,連連打起哈欠。香怡站到老太太身側捶起肩來,說:“這好日子就是要鬧騰才好,熱熱鬧鬧的。我們可還等著您去點戲呢。太太都等您半天了。”
“看什麼戲?”奶聲奶氣的聲音一傳來,鄭氏登時清醒了,笑著拉昔緣過來問:“看什麼西啊東啊,不如咱們說說話兒。”“府裏好不容易辦回大事,老太太您怎麼著也得心疼我們去點出好戲讓我們熱鬧熱鬧。”惠兒說著同香怡一塊兒要攙著老太太出門,邊走邊轉頭告訴晴風:“帶小姐去用午膳,轉一上午乏了也該歇歇了,可不能由著小姐的性子四處亂跑。”
昔緣和晴風相視一笑扮個鬼臉兒。
丁香進來說:“晴風姑娘,飯菜都備下了,太太說天兒熱,小姐就不必來回跑了,在老太太這裏用了飯就在這裏睡一覺,等暑氣散了再去看戲吧。”
昔緣坐到桌前,雙手托腮看看飯菜,撇著小嘴兒抬起水汪汪的眼看著晴風道:“今兒這麼大的日子,我的飯菜還是一樣。”
晴風先盛了一碗荷花冬瓜湯,手緊貼在碗外緣試了試,說:“剛剛好,小姐趕緊喝了吧。太太和老太太都吩咐了,素食養身。等你身體養好了,想吃什麼,憑它天上的地下的,河裏的海裏的,都能依你。”
昔緣悶悶吃了幾口便鬧著要出去:“她們看戲,咱們去聽聽總行吧?”晴風沒法,便領著昔緣往前頭院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