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家宴之後,蕭父突然問蕭風眠:“風眠,你也不小了,為父打算將家主之位傳給你。”
蕭風眠心裏一涼,麵上還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婉言推辭道:“父親尚且康健,兒子如何敢距高位?”
蕭父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你既不願任家主之位,為父自然也不勉強你。不過你有一年沒回來了吧,這次回家就多住些時日,你妹妹也十分想你呢。”
蕭風眠素知自己對於家裏盡到的責任甚少,也十分愧疚,此刻站起來,躬身道:“是,謹遵父親教誨。”
晚膳之後蕭月隱纏著蕭風眠講了不少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事情,好不容易講困了她,蕭風眠才讓侍女扶著她回房休息去了。
送走了蕭月隱,蕭風眠將房門關好,回到桌子旁邊坐下。昭雪悄無聲息地出現,將那隻盛著小院屍首上取下的發釵的盒子遞上來。蕭風眠接過盒子來,也不打開就是放在桌子上。他問昭雪:“可有傳信給安堂主?”
昭雪道:“兩日前已傳信給安堂主,安堂主大約兩日後到達。”
“好。你去準備一下,接待安堂主。”蕭風眠說完,便擺了擺手示意昭雪退下了。昭雪推門出去後,蕭風眠看了一眼桌上的盒子,也走向臥房了。
夜晚,整個秋瓷徹也安靜下來,隻有幾處崗哨的地方還亮著燈火。一道人影若秋葉落地一般悄悄落在蕭風眠房間的房頂之上,然後她輕巧地向下一翻,便從窗戶倒掛進了屋子,整個過程無聲無息。那人進屋之後,便向桌子走去,他並未穿夜行衣,隻是夜色太深,看不清他的容顏。就在他走近桌子,打算伸手取那盒子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動作。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人。
“這位姑娘夜訪我家,不知有何貴幹?”蕭風眠帶著濃濃笑意的聲音響起,前麵的人緩緩地轉過身來。
“不小心還是上了你的套。不過又能怎麼樣呢?你又抓不住我。”她最後一個字還沒吐出來,人便迅速向窗邊躍去,一躍便出了屋子。蕭風眠也不急著追出去,他慢吞吞地轉過身來看向她離開的窗口,就在那女子跳出的瞬間,外麵的院子裏就亮起了燈光。
外麵領人圍堵女子的昭雪站在最前麵,現在院子裏的燈火足以照亮女子的身形,他看到那是一位年輕的女子,穿了一身紅衣,一頭黑發隻在腦後鬆鬆挽起一半,兩鬢垂下的頭發被吹得四處張揚,如墨一般的長發隨風舞動,她紅色的裙帶也張揚得像是爪牙。
蕭風眠慢慢從門口走出來,站在門口簷廊下,笑著對女子道:“姑娘既然來了,怎麼能輕易離開呢?”
女子拂了拂頭發,愈發笑靨如花:“憑你這幾個人,難道可以攔住我?”
蕭風眠低頭輕笑,抬起頭來又認真地看著女子問道:“在下自問與姑娘無冤無仇,不知姑娘為何一路追著在下,一直到家裏都不放過呢?”
女子頭一歪,居然有些俏皮的模樣,她說:“本來是想將那遺物取來,不過你既然是秋瓷徹的人,自然不會拿它做什麼壞事,是我多思了。”
蕭風眠心下了然,說:“果然是為了那東西,你究竟是什麼人?”
女子攏了攏被風吹亂的衣衫,一躍跳出了包圍圈,跳上了房頂,她的身影不見後,空中還餘留著她如泠水擊石一般的聲音:“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