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霍直睜開眼睛就忙不迭地查看那部專線手機,想看看上麵是否有華剛的未接電話或短信,他怕自己睡得太死聽不到震動。結果讓他很失望,屏幕上靜悄悄的,啥也沒有。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是多此一舉,因為這部手機一直被專案組監控著,一旦被呼叫或收到短信,肯定會有人來通知自己的。但他就是不放心,甚至冥冥之中總有一種預感,總覺得華剛會再次聯係自己,這種感覺很強烈。
去過洗手間之後,他徑直來到會議室,看到方國棟和另幾個年長一些的專案組成員已經在會議室就坐了,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從打印機裏源源不斷往外流的a4打印紙。不用問他也知道,這些材料肯定是各個審訊組傳真過來的審訊筆錄,一百幾十個罪犯同時被審,卷宗量相當龐大,專案組在從中篩選有用的情報。
看到他進來,方國棟放下複印件,親切地說:“小霍,起得這麼早?去二樓餐廳吃早飯吧!”
“哦,好的。”霍直答應一聲之後,並沒邁開腿,仍然站在原地。
方國棟怔了一下,不過,馬上讀懂了他的意思,惋惜地搖了搖頭,說道:“領導不同意,堅決不讓你去冒險,就因為有這個想法,我都挨了一頓批!嗬嗬……”
霍直有些不甘地咬了咬嘴唇,腿像被一根麻繩著,很不情願地向二樓餐廳走去。
吃過早飯,霍直和方國棟帶著四名經驗豐富的專案組便衣鑽進一台茶色車窗的雷克薩斯越野車,無聲無息地駛入市區,他們要去看看華剛最後指派霍直去殺的那個人到底何種風采。
憑著霍直對濱城的熟悉,越野車不多時便來到華剛告訴霍直的那座小區外,原來這處印象中的老舊小區已經變成了保護建築,被當做這座城市的文化遺址保留下來,隻是嚴格按照原貌修複之後,己經不見了以往的那種頹敗,反而映襯出顛覆曆史的輝煌,重又煥發出百年以前的風采。
四名便衣先下車前往不同的方位偵查了一下地形,以他們的工作經驗,但凡有一絲危險的味道,都是能哆憑嗅覺聞出來的。在無線電耳麥傳來“安全”的通報之後,方國棟和霍直從容下車,向居民區深處走去。
來到a棟302門前,霍直把方國棟擋在身後,按響門鈴。這時,身上帶著武器的方國棟不容分說地搶先一步把霍直攔在肩膀後麵,右手插著褲兜,那裏有一支上了膛的六四式手槍。
門開了,露出一張年輕女人樸實的麵孔,詢問地望著門口的兩個陌生男人,“你們是?”
“哦,我們是朋友介紹來的,想見見潘老。”方國棟笑容可掬地回答。
年輕女人猶疑地審視了一下這兩位穿著得體、氣質很好的男人,回頭喊了一聲:“阿姨,有客人。”
裏間傳來一個老女人蒼暮的聲音,“請進來吧。”
年輕女人把方國棟和霍直讓進屋,免去了換鞋的環節,直接進了客廳。屋子收拾的倒很整潔,隻是空氣中怎麼聞都有一種臥病在床的味道。等年輕女人把他倆領進一間較寬大的臥室,兩個人才互望一眼,目光中充滿了釋然。
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坐在床前的輪椅上,正一下一下有條不紊地揉搓著一隻布滿老年斑的幹枯的手。她隻是從老花鏡上麵向兩人瞅了一眼,隨即把目光收回到那隻手上,波瀾不驚地說:“老頭子出不了主意了,兩位請回吧!”
方國棟和霍直又對望一眼,不用說,床上那個嘴角流著涎水、目光呆滯的垂暮老者就是華剛讓霍直幹掉的潘老。但現在這位潘老隻是一個姓潘的老頭了,而且他的牙齒己經掉光了,大小便失禁,典型一個臥床不起的老年癡呆症患者,他那傳奇般的神算大腦早己被止不住的涎水損毀殆盡。
在回山莊的路上,方國棟肯定地對霍直說:“不是裝的。”
霍直點點頭,兩人同時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方國棟又說:“據槍漏子交待,這個潘老幾個月前就發病了,那時他就曾暗示董升提前退休,似乎他真有一種未卜先知的本領。但董升沒聽他的,說他老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