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日頭夾裹在白浪似的雲層中，雖然東麵的半空都是萬丈霞光，但天氣卻是涼涼的，哈氣成霜。
漢軍的軍營建在清水河邊，這裏夜間的溫度已至冰點，現在岸邊還時不時會有一層薄冰飄過，等完全化掉也要到辰巳交替時分了。
索勒看到苻生的時候，他正光著身子站在清水河邊，雙手高高舉起木桶，任那冰冷凜冽的水兜頭而下。
扔下木桶，苻生甩了甩頭，短發上沾著的水珠四濺而出，似雄獅在抖它胸前脖頸上那一圈象征王者的鬃毛。隨後，他胸膛挺起，雙臂較勁，微昂著頭，朝天發出一聲大吼，竟有如虎嘯山林一般，身上的所有肌肉立刻賁發而出，張顯著讓人望而生怯的力量。
這雄性的力量感染並刺激著索勒的好鬥激素，若不是身體不允許，索勒真想與苻生切磋較量一番，雄性的好鬥讓他想看看誰才是這片領土的王者。
這會兒的功夫苻生已穿好衣服，回身看向索勒，依舊是那個陽光朝氣虎頭虎腦的青年。
“聽說趙老將軍怎麼樣了？毒解了沒？”苻生問著索勒，一邊繼續擦著他那頭短發。
索勒搖頭歎了口氣：“哪那麼容易，吃飯沒？那走吧，咱邊吃邊說，聽說義渠校尉給你開了小灶，我也跟著沾沾光。”
原以為苻生這種生猛的漢子肯定頓頓吃肉，沒想到端上來的卻是一盆漿水湯麵。苻生問索勒道：“你能吃多少？”
“……這一盆麵湯，夠咱們三個吃的了。”索勒看向苻生和他的手下。
苻生卻撇撇嘴道：“這麼說分三份就是你的量？”他朝自己手下一仰下巴，手下人立刻轉身出去，再回來手中端著一小盆湯麵，遞到索勒麵前。
苻生把那一大盆麵端到自己麵前道：“相師，別客氣，不夠還有。”說完他拿起筷著便劃拉起來，“禿嚕”“吸溜”吃得既快又香，索勒這才明白原來那一大盆麵是苻生自己的早飯。
力量大是吃出來的？看苻生那付吃相，跟餓了三五天似的，索勒的唇角微微抽搐了兩下。
苻生吃著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嘟囔著道：“你吃啊！”
索勒折騰半夜，也著實餓了，不再客氣，拿著自己的一小盆麵湯也吃了起來。苻生的手下也端來一份，和索勒差不多，三個人不言不語對著吃麵，最先吃完的還是苻生。
這家夥吃完相當於索勒三倍的湯麵，拍拍自己的肚子，看著手下，苦著臉道：“還差點，算了，來點水吧。”
看看他“咕咚咕咚”大喝著水，索勒也隻能用驚歎與無語來平息自己的心情了。
一大壺水喝完，苻生長噓了口氣，歎道：“飽了！”隨後，他看向早吃完坐在那裏等他的索勒，用一付胸有成竹的態度道：“相師找我是巫蠱的事？”
“對！”索勒看他開門見山，自己也就不玩那些彎彎繞了，直接問出口：“昨天看你的動作很是熟練，不像是第一次做的人，就想問問你。”
苻生點點頭站起來道：“走，出去聊。”
索勒正想說“你頭發還沒有幹，當心得病”，一抬頭卻發現他的頭發已經幹了，立刻笑道：“這短頭發倒是方便，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幹了。”
苻生利索地一胡擼自己的頭發，傻笑中帶了點自豪：“沒錯，這樣天天衝澡很方便。”
兩人從帳中走出去，凜冽的風迎麵而來，猝不提防，索勒竟被吹得倒退兩步，被苻生一把抓住肩膀才止了步。索勒咳了兩個擺手道：“不行，帳子裏說，我惜命。”
苻生鬆開手，聳聳肩隨他又退回帳內，一邊道：“我看你手上的繭子很厚，應該是個練家子，怎麼這麼弱啊？跟個大姑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