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吉站起身,隔著窗棱看向外麵,深吸了口氣,悠悠道:“世事無常,誰又能想到誰的結局呢?今日人中顯貴,他朝不如屠狗之輩,昨天還在為吃食饑餓愁煞,今日已煩真絲粘汗身!命數之說,終是不可不信,別說她的路,我們的路又有誰知道該怎麼走呢?”
“……”鄭吉說的玄之又玄,索勒聽得是目瞪口呆,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
但是,他自認了解鄭吉,這家夥從來不是無病呻吟、談玄論道之人,也遠遠沒有衛大將軍淡薄一切的高人之風,現在說這話,是因為什麼呢?
“你……這是啥意思?”索勒想了想還是決定問清楚再說。
鄭吉沒有說話,隻看著外麵,因為太靜了,索勒又聽到了外麵的風聲。等了一會兒,鄭吉才道:“索勒,你印象中的桑弘牛是怎樣的人?”
桑弘牛?“風流,貪吃,愛玩,聰明,好客,學富五車卻不愛朝堂……”索勒挖空想著桑弘牛的優缺點,覺得實在沒有了,才道:“你問這個幹嘛?”
“你心中的桑弘牛亦是我心中的他,”鄭吉一字字地說的很慢,似在凝神思考,他幽深的目光轉向索勒,問道:“你說,這樣的桑弘牛,大司馬為什麼一定要殺他?隻是因為——他是禦史大夫的胞弟嗎?”
鄭吉問出此話,索勒腦中似閃過一道霹靂。是的,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這樣的桑弘牛也值得大司馬親自下令讓傅府郎君追殺?為什麼要殺他,一定要殺他呢?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各自心思萬千。索勒實在想不出什麼,隻好沉聲問道:“你知道些什麼?”
鄭吉搖了搖頭,索勒見狀挑了挑眉。
熟知彼此,鄭吉笑道:“我沒騙你,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隻是覺得桑弘牛自己到西域來,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們,而這件事正是大司馬要殺他的理由。”
會是嗎?索勒心中問著自己,同時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會是的!桑弘牛,肯定有事瞞著所有人。
“索勒!”鄭吉叫著他,抬腿走到索勒麵前,交叉著雙臂於胸,彎下腰與索勒對視。
索勒想聳聳肩,但是他鎖骨肩胛處亦有傷,隻好撇著嘴道:“我也沒騙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並沒有把桑弘牛和絳賓的事說出來,倒不是不信任鄭吉,隻是覺得這事說不說在桑弘牛自己。本來那錢是他用來胞兄桑弘羊性命的,雖然沒有用上,但外人亦無權發話。
“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你與他同行嗎?”鄭吉沒有理會索勒說的,隻靜靜問道。
“……”索勒一怔,立刻道:“你是要我,查這個秘密?”
“諾!”鄭吉直起了身體,看索勒若有所思一派緊張的樣子,他伸出手本想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放鬆,手一伸出立刻想起這家夥一身傷,碰不得,隻好訕訕縮回手,語氣輕鬆地道:“我隻要你查,但查出的結果,你自己決定!”
“決定什麼?”這話沒頭沒尾的,索勒沒有明白。
鄭吉也察覺出自己的句子有語病,他現在有些心不在焉,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查出的結果是否告訴我,或者他人,還是成為你和桑弘牛兩個人的秘密,由你自己決定!”
為什麼?索勒眨眨眼,他正要問,鄭吉已經轉身往門口走去,一邊道:“我要去迎烏孫使團了,你今天抽空和柯木孜說清楚。”
鄭吉挺拔如鬆的背景及牛皮戰靴發出的聲音,無不提醒著別人這是個優秀的軍人,索勒看他這樣,想到自己隻能躺在這裏任人“搬來移去”的,非常來氣,“哼”了一聲沒有理會。
“對了,”鄭吉轉過來,根本不理他那裝成“傲嬌”的娘兒樣,一本正經地道:“你的人你自己決定帶還是留,今天必須布置妥當,明日準備一天,後日出發,記下了嗎?”
索勒的回答是翻了個白眼,可看鄭吉一付不回答不罷休的樣子,最終無可奈何地道:“敬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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