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亮還要很久很久,孔雀坐在大廳中,與絳賓大眼瞪小眼。
所有人都認為他在此是要保護柯木孜,就像絳賓留在這裏是因為龜茲大汗。隻有孔雀自己知道,那一 “哆嗦”之後,他便一直無力,不然依他的性格,早就去探金木猜的死因和龜茲大汗的中毒之謎了。
不能說沒有人知道,柯木孜是知道的。身為醫者,又最關心孔雀,怎能看不出他氣色不好?隻是她剛要問,孔雀卻機警地朝她搖了搖頭,柯木孜隻得作罷。
柯木孜不是丹琳,同樣會審時度勢的她自然知曉個中厲害。一旦孔雀被發現不能自保,他和柯木孜都有可能成為銀火太丘的人質,迫使樓蘭和烏孫出麵,絳賓就更沒有安全保證了。
所以她隻能任孔雀坐在那裏,以保護她的名義。
孔雀四肢無力,有些發麻,他聽說過,這些征兆確實是心髒發病的感覺,連他自己都懷疑身體狀況了。
為龜茲王行完針,柯木孜洗淨手走到孔雀身旁,坐下。他們的麵前有張桌幾,上麵放著瓜果酒水,柯木孜左手端起一碗水慢慢喝著,右手悄悄為孔雀號脈。
廳外傳來腳步聲,很雜,驚醒了昏昏欲睡的絳賓。孔雀收回了手,當無事一般,問道:“大汗怎樣了?”
正這時門開了,白狼,銀火太丘,銅滑圭竟然都來了,後麵跟著哲哲和丹琳。孔雀絳賓三人隻得起身,銀火太丘看向柯木孜,很是恭敬地問道:“少夫殿下,不知大汗如何了?”
白狼破天慌地說話了,道:“去看看。”
說著就往前走,也沒有人管攔他,絳賓趕緊跟上,眾人一起來到屏風後。
龜茲王花白無光澤的頭發亂蓬蓬地散著,與他相同色澤的是麵色,灰白無光,嘴唇泛青,緊閉著雙眼,形如槁木,就是一個將死的老者。
絳賓看到自己的父親這樣,抽泣了兩個,忙用手掌磨了磨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銀火太丘看了他一眼,安撫道:“絳賓殿下放心,天神會保佑我們的大汗平安的。”隨後他的目光轉向柯木孜,問道:“對吧,少夫殿下?”
柯木孜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反正如果她不說話,任何人也別想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些什麼。
所有的人目光都轉向她,柯木孜卻隻看不醒人事的龜茲王,良久,抬頭道:“大汗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毒性要不了大汗的性命,一個時辰後我再行針化瘀,如無意外,明日中午前後該醒過來了。”
絳賓這才長出了口氣,銀火太丘道:“現已入夜,方才也沒有吃什麼,太丘命人備下酒菜,狼王,二位殿下,是一起還是分開?”
其實眾人都有些餓了,畢竟方才都隻灌了個酒飽,絳賓搖頭道:“我就在這裏吃好了,我還要看著父汗呢。”看得出他已經很累了,連基本的禮儀都不講了。
孔雀不想離開絳賓,他才是索勒要保下的人,便道:“我也在這裏吧,和絳賓王子一起。”他看向柯木孜問道:“你也一起吧,吃完去睡會兒,太累了。”
柯木孜確實很累,眼下都發青了,她搖頭道:“我不吃了,我真的要睡一睡,一個時辰後叫我就好。”
她的房間就被安排在偏室,為了方便救治龜茲王,銀火太丘叫來侍女鄰柯木孜過去。
銀火太丘剛要說話,白狼對哲哲道:“叫烏紮托哈帶兩個人在這裏守著絳賓王子和龜茲大汗。”所以人聽他一說立刻明白,果然,白狼對孔雀道:“烏紮托哈你該放心吧?走吧,還有丹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