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陀就像被血魔附體一樣,眸子發著異樣的光。
他就那樣瞪著索勒,獰笑道:“你想知道幻景的秘密?你想知道這塊石碑下有什麼?”說著,他已經彎下腰碰到了那塊露出一點的白石,然後狠狠道:“我這就幫你打開!”
所有人聞言一愣,均想著敦煌幻景的秘密就要解開了?
這雖然是索勒、淳於霆和孔雀都想知道的秘密,但是,當他們看到沙迦陀半是瘋癲、半成魔鬼的藍眸子裏透著玉石俱焚的狠戾,竟然同時生出極大的恐懼。
他們有一種錯覺,當秘密的大門打開時,跑出來的會是在瞬間將他們吞噬掉的魔鬼!
“停下!”孔雀率先一聲大喝。
柯木孜跑得最慢,現在才趕到,當她看到沙迦陀的樣子時,先是震驚,然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她不管不顧地往沙迦陀身邊跑去,沙迦陀聽到她的哭聲明顯愣住了,眼看著她跑到自己身旁,知道她要為自己包紮,便機械地抬起雙臂。
他胸骨兩側正汩汩冒血,雖然傷不致命,看起來卻觸目驚心,畢竟,若在往裏個一二寸,直接就當場斃命了。
柯木孜一邊哭,一邊為他敷藥,最後撕下自己的羅裙纏在沙迦陀的前胸。她用勁一勒,沙迦陀疼的“嘶”了一聲,看著她,不知所措地問道:“柯木孜,你,怎麼下來了?”
柯木孜一邊係緊繃布,一邊道:“我再不過來,你就變得更醜了,你知不知道烏孫的姑娘們都管你叫太陽神子?你怎麼能辜負她們呢?”
“對,對不起!”沙迦陀喃喃出口,依舊是藍眸,但眼睛的神采已經恢複成天空的晴藍。
看著這樣的沙迦陀,索勒三人不覺長鬆了口氣。
對比方才瘋狂的沙迦陀,後來呆滯的沙迦陀,現在的他,終於恢複了正常,竟像剛剛還了魂兒一般。
沙迦陀看著柯木孜,道:“還說我,你的臉怎麼髒成這樣?孔雀還在這裏呢,你看你的臉,竟像隻花貓了。”說著,他就伸手要去蹭柯木孜的臉。隻蹭了一下,他便趕緊拿開,不好意思地看著柯木孜道:“我手髒,你的臉更花了!”
沙迦陀是用烏孫語說的,語氣極盡溫柔,若非之前與他惡鬥一場,這語氣神態,簡直判若兩人。
他們幾個都聽得懂烏孫語,聽他話中的意思竟像胞兄對待家妹一樣,再無以前一絲一毫的酸氣。
難道他認為孔雀是完全配得上柯木孜的,所以不介意了?索勒和淳於霆不覺都看了孔雀一眼。當然,索勒是純替自家兄弟高興,而淳於霆多少有些鬱悶,畢竟是他先認識柯木孜的,不過這也隻是單純的男人間的心裏對比,對於柯木孜,既然人家無意,他也已將那小小的心思摒棄了。
孔雀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麵無表情。他一點也沒有將他們的對話聽進去,他們三人中,隻有他的心情是大起大落,悲喜交加的,此刻他正在暗中慶幸著。
這幾人中,隻有孔雀知道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劫。明明已經扣響了魔鬼家的門環,他眼看著門就要被打開,死亡已無可避免,卻因為柯木孜,得救了!
沙迦陀選擇同歸於盡,卻舍不得柯木孜一起踏入死亡的聖殿。孔雀看著沙迦陀,知道他已經恢複了理智,不會再有傻念頭,不禁又有了新的謎題在腦中形成,並開始琢磨。
他腦中的想法那兩位是不知道的,索勒看他一臉的迷茫,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走過去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啊?”孔雀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趕緊搖頭道:“我沒事,我在看沙迦陀。”
“他怎麼?”索勒問。
“他……已經恢複了理智,還是要當心,再打起來,淳於霆是幫不上忙了。”孔雀沒有參戰,卻是觀察的最仔細的,淳於霆已經受了內傷,屬於強弩之末了。
索勒點點頭,道了聲:“我曉得!”
這邊,柯木孜一直沒有理會沙迦陀的話,她正努力的為沙迦陀的肩膀止血。
沙迦陀的肩膀與胸部的貫穿傷不同,胸部的傷是他側身躲閃淳於霆的快劍時,被他的劍貼著肉皮一寸從右至左穿過的貫穿傷。淳於霆所使的劍劍身非常輕薄,沒有造成特別大的創口,所以隻需暫時將兩邊的血口止住,不要再流血就可以。
他的肩膀呢,是被索勒有如雷霆之怒的重刀劃過,直接削下一塊肉來。換做其他地方都還好,隻有肩膀不行,肩頭能有多少肉?索勒的長刀削過,已經深可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