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見他服了軟,也不與他計較了,隻道:“不與你計較了,拿兩塊這樣的絲帕給我,就算兩清了。”
兩塊?索勒撇撇嘴。絲綢雖然都不便宜,但一個“貴”字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孔雀好歹是樓蘭王子,用的能是次品嗎?
索勒隻好點點頭,一邊起身一邊歎息道:“這年頭,找個翻譯真不容易,已經搭上一顆珍珠一塊絲帕了,我都要窮得要飯了,唉!”
孔雀也不理他,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客舍。
路上早已沒有一個人影,十分安靜,這樣的環境也不適宜說話。索勒自己邊走邊小聲地絮絮叨叨:“阿什拉我還是了解的,他提供的消息也沒有問題,我們能知道安息人離開,匈奴人也可以知道,我們遇到童仆都尉完全是場意外。……太忙了,應該去會會阿禪才對……唉,分身乏術啊,淳於霆雜事已經很多了,鄭吉還要忙邊防軍務,要是賴丹在就好了,少一個人果然是不行,……你為啥不說話?”
“我沒你那麼絮叨,你是卓爾大娘附身了吧!”孔雀回了他一句。
“……你,太記仇了,小氣!”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換好便裝剛要出門去會木合察爾汗,被派出去找聞香酒壚夥計的半夏回來了,也帶來了夥計的親筆書。
孔雀上下打量著這個漢人小夥,心中是一個大大的讚字。
半夏,與自己年齡相仿,濃眉虎眼,看起來氣宇軒昂,透著一身正氣,也難怪索勒把他放在軍營中。想想那個阿冬,長得就是一付機靈樣,身材又瘦小,確實很適合酒壚夥計這樣的身份。
半夏,阿冬,夏冬都有了,難道還有春秋?
孔雀一直對索勒的身份有些疑慮,他曾經以為索勒是傅府郎君中的一員,但這次見到傅元子他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可他依然認為索勒還有一個自己不知道的身份,見到半夏阿冬,他更加認定這一點。
他正想著,索勒已經收起那塊參差不齊、一看就是從衣服上扯下來的麻布。索勒對他道:“我先去找傅元子,你去轉轉,一個時辰後到木合察爾汗那裏彙合。”
孔雀點點頭,二人分開行事。
傅元子今日還沒有離開驛站,隻是已經身著一身利索的武士裝,看樣子是要出發了。
索勒進去,傅元子正在收拾著馬匹和包袱,掃了他一眼道:“你今日怎麼過來了?”
索勒看了看,問道:“大師姐這是要去遠路?”
傅元子沒有吱聲,索勒也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想想自己是為賴丹來的,便決定開門見山。
“大師姐,我今日是為賴丹來的,我已經找到人證,證明他沒有離開過酒壚。”
傅元子停下動作,看著索勒手中拿的粗布,問道:“這是什麼?”
“是那店裏的夥計寫的,他不在敦煌,但他寫了供詞,證明賴丹一直在酒壚等待孔雀,沒有離開過。”
“哦!”傅元子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利索地緊完轡頭,並不接那塊髒兮兮的布頭,隻平靜地看著索勒。
索勒看她不接,趕緊解釋道:“這是真的,不是我偽造的,你就那麼不信我,還是不信賴丹啊?”
傅元子笑了笑道:“我都信,但你們不信我!”
索勒一挑眉,問:“什麼意思?我一直信大師姐的,大……”
“行了,別拍了!”傅元子擺擺手道:“你若是信我,就不會這麼急著要我把賴丹放出來了。”
“不是!”索勒還是不明白,借著現在無人,趕緊問道:“關鍵是,大師姐你幹嘛一定要關著賴丹啊?”
“我要你問賴丹刀柄的事,你問了沒?”傅元子答非所問。
“問了啊,他也畫了圖,確實是你的那塊帕子一模一樣。可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隻說這刀柄花紋必須由太子親自刻,他小時問過的,得到的答案是保佑太子平安。”
傅元子沒有說話,隻愛撫著馬頭,看樣子是在思索著什麼。
“大……”
傅元子手指一揚,製止了索勒的話,道:“你讓我想想……”
索勒隻好不說話,等著傅元子。等了一會兒,傅元子目光轉向他,道:“也對,這樣防著也不是辦法,倒不如引蛇出洞,把蛇打死才能高枕無憂。”
“什麼蛇?和賴丹有關?”索勒略一思索,臉色有些變化,急道:“難道,有人要害賴丹?”
傅元子白了他一眼,嘲道:“總算想明白了?就算你傻,也不看看鄭吉現在的態度,若是沒有原因,他能讓我這麼關著賴丹?”
“誰要害他?童仆都尉?”索勒怒道:“我現在就去找那個阿禪!”
“回來!”傅元子叫住索勒,斥道:“白教你了,還這麼心急!我早查過,此事與他無關。”
“那……”
“噓!”傅元子伸出纖長的食指在嘴邊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輕聲道:“你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