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畫畫的是岱山?”孔雀問,見店夥計點頭,孔雀又問:“他畫了多久了?”
店夥計道:“應該是回來就開始了,我送去的飯他一口沒動,夜裏都沒睡覺,再這樣下去屬下怕他得了瘋病。”
索勒點頭道:“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去看看他,你自小心,繼續盯著。”
店夥計唯命退下,隻留下他二人。
索勒道:“這裏無人,你接著說。”
原來他倆是因為路上不時有行人來回,不能說重要的隻能隨意打著哈哈。索勒是特意帶孔雀到這裏,他道:“這店夥計叫阿冬,隻聽我的,隻有鄭吉知道,你是第二個。”
孔雀點點頭,接著剛才的話題。
“我在百戲團外麵等了會兒見小娃沒出來,本來要走的,卻發現那個剛剛和小娃說話的人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我便跟著他。跟了一會兒,我發現他對這裏很熟,知道哪裏人少哪裏無人,雖然不像你那樣正大光明地竄來竄去,卻也走了不少我不知道的近路。這人輕功厲害,警惕性也高,我不敢離得太近,後來就跟丟了。”
“丟了?”索勒挑了挑眉。
孔雀接著道:“我站在那裏,卻感覺這個地方很眼熟,想了想應該是你上次帶我竄的近路。然後直覺告訴我他的目標就是趙誇的客舍,我想反正是跟丟了,不如碰碰運氣,便走了捷徑翻到客舍。到了那裏,果不其然看到他的背影,我發現若粗看他的背影確實很像賴丹。”
索勒震了一下,問道:“那他人呢?你能認出來嗎?”
孔雀搖了搖頭道:“我沒看到此人的正臉,他從百戲團出來時,做了裝扮。能看到的,隻有那一臉的絡腮胡,我肯定那是假的。他全身上下都是一色的駝色,包括帽子,款式是最普通的西域騎裝。”
索勒了然地點點頭,西域成年男子大多一臉胡子,好幹淨的還知道每日刮一刮,像賴丹那樣的。不刮的最多三天都能和眉毛連在一起,他那種裝扮不能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然後呢?”索勒問。
“然後,我就跟了進去……”孔雀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不過還是接著道:“我看到他的身影竄到柯木孜的小院中,我叫了兩聲沒有應,我怕她出危險,就進去了……”
索勒的心思跟著他的話走,現在推算的全部是時間。他想自己是看到孔雀的背影才進去的,而孔雀是看到那個人的身影進去的,現在那裏到處都是官家的人,若是有人翻牆哪怕是有些鬼祟,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果是這樣,此人就是光明正大的進去,然後……再光明正大的出來?還是……沒有出來?若沒有出來,他當時該躲在哪裏?
索勒一拍自己的腦門,懊悔地指著孔雀道:“你耽誤了大事!若你沒有跑,我倆一碰頭肯定會想到那人隻能躲到趙誇的房間中,現在他肯定跑了。”
孔雀能說什麼?那時自己隻想著做了壞事趕緊跑,不能被抓到,就算是重來,自己還會這樣做。
笑話,什麼事比自己的名譽更重要?
他無畏地看著索勒,一臉的“就這樣了,你想怎樣?”的表情。
索勒知道自己不能怎樣,隻好道:“算了,反正知道他是百戲團的人,明天一早去那裏看看。”
孔雀拿起桌上的酒自己倒了一樽,還有模有樣地學著漢人的樣子一口飲下。
索勒有些納悶地看著他洋洋得意地樣子,突然眼前一亮,立刻欠身道:“你還有事沒跟我說!”
孔雀看了眼自己的空樽,索勒立刻識相地拿起酒壺,為他滿滿勘上,再拿起酒樽舉到孔雀的麵前,作派非常標準。
孔雀接過,又飲了一杯,才道:“看在你剛才沒有怪我的份上,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們回敦煌的那天,你們先回城,我在城外放鷹,然後我遇到了一些人,其中就有那個大月氏人山羊胡,你還記得我後來跟你怎麼說他的嗎?”
索勒想了想,道:“你說他當時嚷了句什麼,但你想不起來了。”
孔雀朝他翹起了大拇指,讚道:“記性真好!”
“你現在想起來了?”
“其實我早就想起來了,隻是昨夜經了生死,我忘了,現在又才記起來。”
索勒無奈地看著他,道:“你這啥記性?才多大啊,要是到了老年會不會得什麼呆病?”
“呆病是什麼病?”孔雀對一些漢語中的專有名詞還是不太清楚。
索勒說出來就後悔了,見他不明白,哪還敢解釋,趕緊道:“沒啥,你快說說想起什麼來?”
孔雀立刻道:“他當時在馬上喊的是‘我的鷹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