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
“說早晚要……親手殺了我家大郎君!”
“一派胡言!”索勒斥道:“當時我也在場,怎麼沒有聽到?”
那侍衛抬頭看著索勒嚇人的目光,趕緊低下頭,不再發言。
鄭吉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我等會查的。”侍衛退下,他看向索勒問道:“怎麼回事?”
索勒道:“還是在長安的時候,一個胡姬嫌趙誇給的錢少,反悔不做他的生意了,趙誇咒罵了她幾句,正巧賴丹過來,那胡姬就跑到賴丹身邊說趙誇調戲她。他們倆一個看不慣,一個不解釋,就結下梁子了。數年間打打鬧鬧幾回了,沒有什麼事。”
鄭吉點了點頭,對於自己的手下,他還是十分肯定與了解的。他又問索勒:“你最後一個離開趙誇身邊的,當時發現什麼沒有?”
索勒搖頭道:“我來時一切都好,他有說有笑的,誰想到這才半個時辰不到……唉,我若是晚走一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傅元子在一旁冷冷道:“既然想殺,必是在你不在的時候,你一時在,還能時時在?想這些沒用的,還不如想想怎麼抓到凶手。”
索勒神色一凜,驚覺自己感情用事了,鄭重地道:“唯!”
“我傅元子還在敦煌呢,刺史郎君竟然被殺!這是挑釁我……”傅元子漆黑的眸子中跳動著火光,那是院中的火把之光,亦是她心中的怒火。“不,不對,他們是在挑釁大漢!”
淳於霆秀眉一挑,看向她道:“元子郎君是說,趙大郎君被殺是異族人所為?和幻景之事有關?”
傅元子清晰地吐出一字:“諾!”
鄭吉挑眉問道:“你怎麼知道?”
傅元子的目光並沒有看向他,而是轉向院門,與此同時,那裏出現了人影,正是姍姍來遲的賴丹與孔雀。
他二人胸脯動作稍快,看來是急急趕來的,索勒迎上去問:“去哪去了?找了你們許久!”
賴丹滿臉歉意,低聲道:“別提了,真倒黴!突然鬧肚子,等方便完短刀又找不到了,孔雀陪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我怕耽誤你的事就帶他去說好的地方彙合,這才知道出了事。 ”
索勒還沒有說話,傅元子先道:“正巧,我還要找你們呢,進來看看。”說完她轉身進了趙誇的房間,其他人相互看了眼 也跟著走進去。
現在是夏季,血腥味招來不少蠅蟲,屋子裏的氣味讓人作嘔。眾人都是一幅痛苦的樣子,隻有傅元子一臉淡然,平靜地示意賴丹孔雀來看。
淳於霆率先受不了了,捂著口鼻跑了出去,孔雀看了一眼也是一陣幹嘔 ,趕緊出來。
傅元子看向強行憋住氣不動的鄭吉,吩咐道:“差不多了,找人清理一下,要先驗屍,天這麼熱屍體存不住,恐怕不能等趙刺史要先處理了。”
鄭吉就等這句話呢,趕緊吩咐人拉屍,然後跟著淳於霆賴丹前前後後一起走了出去。索勒跟在他後麵,剛要轉身邁出門,突然發現一片血泊中正躺著一把刀鞘。
這刀鞘之所以現在才被發現,是因為它正好被趙誇的身體壓住了,現在屍體被抬起才露出來。傅元子也已看到刀鞘,她走過去,用榻上的被單子墊著將刀鞘拿起。
索勒走了過去,麵色陰沉。他太熟悉這柄刀鞘了,不到二尺的彎刀刀鞘,獨屬於西域,鞘配寶石,另一麵雕刻著一朵精美怒放的太陽花。
太陽花,這是被滅掉的西域城邦國扜彌國的國花,這柄刀鞘的主人正是原扜彌國王子現任大漢敦煌校尉賴丹。
傅元子與索勒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她用布單子將鞘上的血跡擦幹,又拿起一塊單子將之纏好拿在手裏,起身與索勒一起走了出去。
外麵,淳於霆還在幹嘔,見傅元子出來趕緊站好,強行忍住。鄭吉看他麵色蒼白,低聲道:“要不你去對麵尋些藥緩一緩?”
他所指的對麵便是柯木孜的住處,不過傅元子已經道:“我這裏有藥丸,酢味甚濃,可以去血腥之氣,”她自口袋中取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了索勒,“一人二粒,含在口中,通了鼻翹便不會再惡心了。”
索勒依言行之,傅元子卻看向孔雀和賴丹道:“二位可有什麼見解?”
孔雀道:“剜目割鼻,這是仇殺。”
賴丹皺著眉頭道:“我記得,這好像是一種詛咒!”
“詛咒?”傅元子重複了這兩字,淡淡道:“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