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誇死了。
死狀很慘。
他的眼睛被人剜了,鼻子被割掉,致命傷是當胸的那個血窟窿。
趙宏還在外麵哭,這個小大人一樣穩重的孩子被自己兄長的死狀嚇壞了。
索勒從屋裏走出去,看到站在外麵的柯木孜沙加陀二人。
柯木孜身形動了動,看來是想過來卻被沙加陀攔下。索勒卻主動走過去悄聲道:“有沒有讓這兒娃可以安心睡一覺又不會傷害他的藥?”
柯木孜點點頭,回身和沙加陀說了說,沙加陀轉身離開。
柯木孜道:“我讓他去拿星星草汁,你用沾了草汁的帕子給他擦擦臉和口鼻,他一會兒就會安睡,這草汁就是安眠用的 ,我試過不會有任何傷害。”
沙加陀還沒有回來,外麵人聲嘈雜,敦煌郡守索撫、傅元子、鄭吉、淳於霆全部趕到。索勒趕緊去迎自己的父親。
索撫隻著便服,神色有些焦急,看到自家兒子,趕緊問道:“真出事了?”
索勒點點頭,索撫正要進屋,卻被索勒攔下。“太過血腥,您受不了,交給我們吧!”傅元子幾人已經繞過索撫,走進趙誇的房間。
索撫望著那間房子,麵色陰沉,一看便知心事重重。趙誇不是普通人,在他的管轄地域出事,他難辭其咎。
見沙加陀走過來,索勒趕緊過去,柯木孜接過帕子,自己先用手扇風聞了聞上麵的氣味,才遞給索勒道:“擦擦淚水,口鼻,滿臉都可以,他年紀小,可以一覺到天亮。”
趙宏早沒了大人的樣子,被自家的衛士抱著,哭個不停。索勒拿著帕子走到趙宏身邊,看著那個也紅著眼的衛士,伸手把趙宏抱過來,一邊哄著他一邊為他擦臉。
“別哭了,我會查出殺你兄長的凶手,替你哥哥報仇!”
星星草汁果然管用,趙宏原本抽搐著,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隻一會兒功夫眨眨眼便扒在索勒的肩頭睡了。索勒抱著他看向衛士道:“帶他回驛站去,不要離開他。”
“帶到我那去吧,”說話的是索撫,他走過來看著臉上還掛著淚珠的趙宏,歎氣道:“他要再出事,我就真沒法和趙刺史交待了。”說完,索撫一臉愁色地望著索勒,語重心長地道:“交給你了!”
索勒鄭重行禮:“唯,請父親大人放心!”
索撫帶著趙宏回去了,索勒立刻看向柯木孜道:“柯木孜姑娘……”
“我知道你要問我,”柯木孜始終冷冰冰的,有如秋日皎月般清冷。“可我什麼也不知道,你走的時候天已擦黑,他沒什麼大病,沙加陀又不在,我去他那裏做什麼?要不是鬧出動靜來,我還真不知道。”
索勒點了點頭,看向不苟言笑一直板著臉的沙加陀,問道:“沙加陀什麼時候回來的?可看到什麼?”
沙加陀的漢語說的很是繞口,不過索勒還是明白了,大意是說他帶著大黃回來也就一炷香的時間,就聽到趙宏的尖叫哭鬧聲了。
索勒問:“你沒有看看怎麼回事?”
沙加陀聳聳肩道:“官的娃,不都這樣嗎?”
說的依然不清楚,但索勒能明白,他在說官宦子弟小時都受寵,不如意就會亂發脾氣,他也沒有在意。
見問不出什麼來,他便讓他們先回去,叮囑柯木孜不要亂走動,注意安全。看著他們進入自己的院子,沙加陀轉身關了柵欄門,索勒才轉身走向那間血腥的殺人屋。
他還沒進去,所有人便都出來了,那屋子的血腥味實在太重了。
所有人都陰沉著臉,鄭吉叫來趙誇的侍衛,問道:“說說你們搬到這裏後都有什麼事,來過什麼人?”
侍衛道:“搬進來後,隻有女醫者和他的助手來為大郎君看病,那個叫孔雀的也一起,他們走後淳於校尉過來探望,和孔雀一起離開,然後索少郎前來探望,少郎走後再沒有別人來過,屬下愚鈍,沒有看出發生什麼事來!”
傅元子問道:“你家大郎君可有什麼仇家?”
侍衛想了想,搖了搖頭,也不知是不知還是沒有。索勒道:“趙誇哪有仇家?他隻知道吃喝玩樂,根本沒有作惡的本事。”
“那這一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事?”傅元子繼續問。
“這一路也沒有事,我們後半夜出發,二位郎君都坐在車內出的酒泉,一路急趕,大郎君在亭置都很少逗留,更別說得罪人了……”
傅元子在侍衛說話時緊緊盯著他,見他目光突然一閃,似想到了什麼,可猶豫了猶豫並沒有說出來,便道:“想到了什麼?說出來!有沒有用,我來決定!”
那侍衛忙驚慌地道了聲“唯”,略驚慌地說下去:“前,前日在酒泉驛站,碰到了……碰到了賴丹校尉,大郎君和……和賴丹校尉打了一架,屬……屬下曾聽到……賴丹校尉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