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索勒吊著眼蔑視著對方,很不屑地道:“鳥兒叫你也覺得新鮮?我的孔雀王子,您平日裏是有多無趣啊!”
“蠢貨!”孔雀一拳過去,索勒靈巧地閃開,“你看看這裏,哪有鳥兒的影子啊?”
他這一說提醒了索勒,他左看右看,還真是,別說一群鳥,現在天上地下、樹梢房頂連一隻鳥的影子也沒有。
“而且,敦煌會有這種鳥嗎?”
孔雀近一步提醒,索勒恍然地點點頭,肯定地道:“這叫聲我還真沒聽過!”
“這不是索少郎嗎?昨天的香囊送給心愛的姑娘了嗎?”一名慈祥的胖胖的西域老婦打著招呼走過來,正是昨日賣給索勒香囊的蘿爾大娘。
香囊?索勒早想不起扔哪了,但還是笑道:“還沒呢,昨天太晚了,我們約的也是今天見麵。”
老婦人笑眯眯點著頭,索勒記起她就住在這裏,趕緊問道:“蘿爾大娘,這是誰家養的鳥啊,叫起來這麼好聽。”
老婦人是知無不言,立刻道:“是三水家的,他家這處房子一直往外租的,昨天來的人多,聽說是個百戲團,他們養的鳥吧?”
百戲團?正巧要找那個叫萊茵古爾的女人,那就先她吧。
揮揮手和老婦告辭,他二人順著鳥鳴之聲來到了三水家。見院門隻虛掩著,索勒也未敲門,而是稍稍開了個門縫,正巧可以看到裏麵。
果然是個百戲團,幾個娃子下腰晨練,姑娘們都在擺弄舞姿,一個大漢正甩著四五把刀,看得索勒眼花繚亂的。
院子正中間,站著一位身材高佻穿著豔麗的女人,索勒和孔雀的目光都被這名女郎吸引住。她的頭發又卷又長,披散著一直到小腿,看樣子是早晨洗完還未幹,陽光下呈金粽色。她穿著淺金色的長裙,上身隻著一件同色的荷葉袖小衫,露出半截藕臂。
令他二人驚奇的是,這位女郎的十指上正有幾隻小鳥邊叫邊躍動著。它們顏色各不相同卻都小巧可愛,有翠綠色,有純藍的,白的,黃色小紅嘴,還有紅色白頸的。它們是那樣的歡快,仿佛不是在人手上,而是置身於金色的胡楊林中盡情地玩耍嬉戲。而這位女郎站在那裏,身姿綽約,真的很像是在沙漠中剛剛長成的最有靈氣的小胡楊。
她靈活地擺弄著手指,速度很快,讓這兩位眼力俱佳的少年都無法看出她是怎樣控製這些鳥而讓它們不飛走,還叫得如此歡快地呢?
孔雀悄聲道:“這鳥兒叫得也太歡了,她怎麼訓出來的?”
索勒挑了挑眉,示意孔雀準備,手一推,門吱呀打開,兩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很快一位男子過來,一邊行禮一邊用純正的大宛話問他們有什麼事。
索勒看著那位有如胡揚的女郎,道:“我找萊茵古爾。”
女郎已經轉過頭來看向他們,綠色的眸子如水一般。她淡笑不語,手指繼續靈活的動了動,那蹦蹦跳跳的鳥兒們就那樣一隻一隻地消失在她的手掌中。
竟然是假的?
索勒和孔雀都沒看出,同時在想那鳥叫聲是哪的呢?
女郎收了鳥,款款走到他二人麵前,分別行了禮,才用稍顯生澀的語調說著漢語。
“索少郎找奴家可有事?這位是樓蘭的孔雀王子吧?”
孔雀眨眨眼,萊茵古爾已笑道:“奴家去過樓蘭,隻是身份卑微,隻遠遠看到過王子而已,隻一眼,王子的風姿奴家永遠不會忘。”
孔雀淡笑道:“過獎了,請問姑娘,這鳥兒是假的?”
萊茵古爾大方地伸出手掌,幾隻鳥兒全部現了原形。都是手工做的 ,但是做工精細,她的手指靈活,“鳥兒”一蹦一跳地,栩栩如生,再加上表演時是在台子上,所以真的可以以假亂真了。
“那鳥兒的叫聲?”孔雀問。
萊茵古爾也不說話,卻微微啟唇,同時悅耳的鳥鳴聲又響起,真是剛才聽到的群鳥嬉戲之聲。
孔雀甚是驚喜,他雖然聽人說過一種可學萬物生靈聲的“口技”,但還是頭一次見到。
“這位,”她停止炫技,看向索勒,帶著風情。“這位是索少郎吧?”
索勒點點頭,繼續道:“我是來問問葛立木的事……”
“能不要問了嗎?”萊茵古爾眼眸溫柔婉轉,看似柔和,但他所表達的意思卻是——我不想說!
索勒眉目一凜,孔雀也挑了挑眉。這女子膽子不小,別說在敦煌,就是整個西域,還沒有幾個人敢直接拒絕索勒。雖然他沒有一官半職,地位也僅僅是郡守家的少郎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絕對不是無權無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