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到城外,地點很好找,一路上都是趕去看熱鬧的人。
拐過樹林,在一片矮叢間,那條平日的潺溪已經變成了小河,急湍湍往下遊流去。所有人都被攔在一旁,上遊有五六個士兵把守。
索勒看到士兵,鬆了口氣。
“鄭吉?”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兵士中很是醒目,索勒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帶著孔雀穿過士兵的包圍,向著回過身看向他的侍郎鄭吉問道:“你不是去陽關了嗎?淳於說你要後日才回來。”
鄭吉眨了下眼,道:“沒什麼事,我都布置好了就先回來,等兩天還要去看看。”
索勒已經了然笑道:“因為她吧?”
“別胡說!”鄭吉有些不自然,趕緊看向他身後的孔雀,抱拳道:“孔雀王子。”
“鄭侍郎!”孔雀還禮,一邊道:“叫我孔雀就好,方便。”
索勒已經看到土包後半掩的屍體,幾個人轉到土包後再細看,真是慘不目睹。
屍體已經完全焦了,腰部以下都泡在水裏,五官倒是勉強還能認出來,索勒皺著眉頭看著,喃喃道:“竟然燒成這樣?”
孔雀也皺著眉頭道:“我以前見過一回被雷劈而亡的,皮膚五官都還好,隻是全身看起來軟軟的,像被抽了筋骨,不似這樣。”
“嗯,這個燒得這麼毀,因為在水邊吧?身上肯定有鐵器金屬之類的。”索勒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找到一把沒有鞘變了樣子的匕首,這上麵也看不出來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他剛要起身,突然發現屍體的左臂好像壓著什麼東西。索勒輕輕抬起,拿起那個黑金色的物體,看了又看,小聲嘟囔:“這是什麼呢?”
鄭吉看了看,對他道“我也撿到一塊!”說著從皮甲中取出塊帕子,那裏麵包裹著物件,他打開遞到索勒麵前道:“看這個!”
這塊保存得尚好,可以看出是一塊金子所做的飾品,雖然有些變形,下半部分發黑,但還能看出來是一個狼頭的模樣。
這個飾物若是在昨天看到,索勒還真不知道是誰的,今天在那幅葛立木的畫像上,他清楚地記得腰畔掛著這個飾物。
“哎喲,撞死我了,撞死我了,骨頭都散了,哎喲!”
遠處傳來一個老嫗慘叫哭泣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鄭吉與索勒對望一眼,剛要從土包後繞出來,就聽到一個女子道:“婆婆,我要是真撞到你,你立馬就暴斃了!”
二人均是一愣,這是傅元子的聲音。鄭吉剛要動,索勒示意他稍安勿躁,站在這裏等,他自己則轉過來看熱鬧。
孔雀也在看著傅元子,她已經換上了普通的裝扮,頭發似漢家男子那樣高高盤起,顯得利索非常。
那老嫗跪坐在地上,原來在抹眼淚,聽傅元子這樣一說,立刻哭道:“你是誰家的惡女,還要老奴的命?給你,給你,惡女,你今日就撞死老奴好了!”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就要抓傅元子的衣裙。
傅元子也不躲,任她抓著,卻矮下了身子。
她這個看起來很平常的動作,卻讓索勒等人同時沾了把汗。雖說這婆子詐錢不對,但是依傅元子的身手力道,隻怕一分力這婆子就真暴斃了!
鄭吉嚇得一步跳出來,剛要開口,就見傅元子身體一歪,“哎約”一聲也跌坐在地上,與那老嫗一模一樣的姿勢,還萬分委屈地開口道:“婆婆,奴家力氣小,你這樣拉奴家,奴家受傷了,腿疼!”說完,就作勢抹起了眼淚。
那老嫗估計也沒想到會這樣,這姑娘花容月貌,身材窈窕,這一哭勝似風中梨杏花般,很多男子已經起了側隱之心,對老嫗有了怒意,老嫗隻得鬆手,指著她道:“你個惡女,老奴我能有多大的力氣,你不要汙告我,哎喲,老奴的腰啊!”
“哎喲,奴家的腿……站不起來了,誰來拉奴家一把?”傅元子問著,目光卻看向鄭吉這邊,目中情不言而喻。
已經有男子走過去,做出要扶她的動作,卻被傅元子一記殺人眼瞪過去,口都未開,從牙縫裏迸出兩字:“滾開!”
男子被這氣勢嚇得,紛紛退後。傅元子看向鄭吉,伸出手來指著他,道:“不來扶我?”
眾目睽睽之下,鄭吉隻覺得自己的臉在燒,但硬著頭皮也要去,他隻好輕輕咳了一聲,裝作鎮定地走到傅元子身旁,輕輕道:“起來吧?”
傅元子一挑眉,嫵媚至極,“扶我起來!”
鄭吉真是尷尬的不行,央求道:“別鬧了,快起來!”可惜,傅元子隻是朝他努了努嘴,做了個鬼臉,卻沒有起來的意思。最終,還是鄭吉拗不過,伸出手拉住她的柔葇,將她拉起來。
那老嫗是認識鄭吉的,見他倆這個樣子,早嚇得說不出話來,這回是真的癱在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