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回的不以為意:“你不會夏季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我隻為了玩耍來嗎?”索勒白了他一眼,頗為好友不懂自己的心思而鬱悶。“這裏是瀚海哎,我剛剛在想,當年驃騎大將軍一路追殺匈奴,祭天於狼居胥,祭地於姑衍山,登臨瀚海境,執虜獲醜七萬四百級!你說,那是什麼感覺啊?”
“得勝的感覺唄!”孔雀吃了口肉幹,抬頭看了看跟著他們飛行的小雕,繼續道:“你是漢人很自豪,白狼是匈奴人,提起這事就恨得牙癢癢,我呢,你們說我就聽聽!不過霍去病霍大將軍,誰不佩服啊?可惜英年早亡,不然我一定要去拜會。”
兩個人閑聊著,阿幹達見前麵一路平坦,也加入了他們,三個人天南海北,所知各有不同,一直聊到家門口方才停下,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阿嫂從冰屋裏出來,先給兄弟來了一個擁抱,竟然也熱情地擁抱了孔雀和索勒,兩個人也入鄉隨俗無所謂了。
進了屋,阿嫂招呼他們坐下,她去做飯。索勒看著這間冰屋,覺得東西輕減了不少,雖然以前也不多,但那幾個明顯的包袱,說明阿嫂要離家了。
“天一暖和,冰屋就住不了了吧?也要住穹廬嗎?”索勒一邊喝著酒一邊問。
阿幹達點頭:“是的,每年我們這時候都會收拾收拾住得離蘇先生近一些,彼此有個照應,等天涼了我們再找冰屋住,沒有固定的,有很多天一熱就化了,要重新來。”
孔雀奇道:“幹嘛一定要住冰屋呢?”
阿幹達笑道:“習慣了,我們是從瀚海的北邊過來的,那邊很冷,要不是我堅持留下來,我姐姐早就回去了。”
“那這就是要搬家了?”索勒看著那幾個包袱。
“我跟阿姐說好了,我們在這裏沒有別的親人了,我們想跟著蘇先生一起走,不知道行不行?”阿幹達看著索勒,和所有的異域族人一樣,目光熱烈而單純:“我做夢都是你們漢國,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想去看看你們的國都長安。”
索勒一拍阿幹達的肩膀,笑道:“可以啊,這有什麼不行的?我們漢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好客,長安城定居的外邦人有的是,你也可以去敦煌找我,隻要提索勒,敦煌人都知道!”
阿幹達高興地哈哈大笑,鐵塔似的男人竟然跟個孩子似的,直到姐姐叫他才過去幫忙。晚膳在這裏算是相當豐盛了,連小雕都吃著新鮮的生肉。
第二天,姐弟倆給他們裝上很多魚幹肉幹,阿幹達又送他們好遠,二人終於踏上了歸鄉的路。
回去的路不太好走,今年的雨水很多,草原上到處是泥澤,雖然人畜雕吃喝不愁,每日的腳力卻不快,等到了居延竟然已是六月天。
索勒沒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好友賴丹,而賴丹一點也不嫌棄一身泥的索勒,二人熱情的抱在一處。
賴丹,當年的扜彌國太子,幼年時扜彌國被龜茲所滅,他也被抓到龜茲輪為奴仆,正巧貳師將軍李廣利征大宛,知道後就把賴丹要走帶回長安,所以賴丹在長安長大。
孔雀也知道賴丹,索勒說過在長安他倆經常在一起耍,現在的賴丹任大漢校尉之職,聽令於敦煌郡。
賴丹朝孔雀行了西域的撫胸禮,孔雀亦回之,三個人牽著馬進了城。
孔雀看著和索勒說笑的賴丹,心中羨慕無比。三十出頭的賴丹,典型的西域人體形,身高九尺,比索勒還要高上半頭,自己就是差上一頭了。再看身形,一看便知是個孔武有力的練家子,配著深棕色半長的卷發,五官立體深邃,腰掛馬刀,走路時手握刀柄,好一個英雄的西域兒郎。
再看看自己……
孔雀正鬱悶著,賴丹似看出他的心思,竟然朝他笑道:“孔雀王子不必憂心,咱們西域人兒時都不高,長得也秀氣,我似你這般大時,比你還要矮一頭哩,最多五年,王子一定會成為西域最英俊的兒郎!”
孔雀剛剛一喜,一旁的索勒卻道:“你少胡說,那時候你哪有這麼矮?我一直抬頭看著你的!你是想趁機套近乎吧?以後討酒喝方便?”
賴丹笑罵道:“你以為我是你啊,酒鬼一個,鄭吉要告你狀呢,說你喝酒誤事,上次占人家……”
“兄長,賴丹兄長!”索勒一聽說揭自己的醜事,趕緊攔住,手搭在賴丹的肩上,笑嘻嘻道:“我從北海弄來兩小壇酒,都沒舍得喝呢,就等著你呢,要不一會兒我們就一起?”
賴丹一聽眼睛就亮了,看來也是酒鬼級別的,立刻點頭道:“好啊,不過我們今天就要走,我可是奉令在此等你的,索郡守說了見到你立刻帶回敦煌。”
“有事?”
“有!”賴丹正色回道:“敦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