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漢語說的真好,看來一直和蘇先生走得很近啊?
阿幹達道:“從我五歲開始和蘇先生學漢語就沒有離開過,其實每年來來回回都會有些孩子學,還有大人也跟著學兩句,但是他們都要離開的,尤其是放牧的,這裏冬天很冷,必須離開,這些年長久的就我一個了。”
“蘇先生在這裏做什麼?”
“匈奴人給了他羊,讓他在這裏放牧,瀚海這地方不是放羊就是打魚,也沒別的可做。”
索勒奇問:“你們也叫瀚海?”
阿幹達搖頭:“瀚海是蘇先生叫的,我們不叫這個,我跟蘇先生慣了,也這樣叫了。”
索勒聽著他用當地話發出的音,好像叫什麼“貝佳爾拉”什麼的,點點頭,繼續問道:“那冬天呢?蘇先生去哪裏?”
“也在這裏!”阿幹達歎了口氣道:“匈奴人不許他離開的!”
放牧不許離開?!索勒心裏一沉,放牧者都逐水草而行,現在都這樣冷,隆冬時節他一人該是如何挺過去的?
“匈奴人想讓他投降,蘇先生寧死不從,不管什麼天氣,隻要出來他一定拿著你們漢人象征身份的持節,年年日日如此,久而久之,不認識他的隻要看到持節就知道是他了。”
索勒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他在掩飾自己內心的震動,等平靜一些才繼續問道:“你一直沒離開,那你們冬天怎麼過?”
“我六歲那年,蘇先生病著還被強盜搶了,我和姐姐趕到時,他正摟著羊取暖,差點就沒命了,從那以後我就不打算離開了。蘇先生會很多的,他教我們織的漁網不容易破特別好用,我們捕很多魚冬天都吃不完,會留給蘇先生的。還有很多牧人經過時都特意去看他,給他留下一些衣物,也會幫他儲藏過冬的草料所以蘇先生現在還好,除了不許離開。”
“一直有匈奴人看管他嗎?”索勒本想著這麼多年怎麼也能得空跑了就像第一次走西域的張騫一樣,其實很多漢臣都被俘虜過,也都跑了回來,這其中也包括飛將軍李廣,可問完就覺得自己太愚蠢了!
這裏不同西域,既沒商隊已無綠洲,不說別的,他一人如何穿過荒無人煙的戈壁?如何躲過草原的狼群?
果然,阿幹達道:“沒有匈奴人看管,蘇先生自己都說,他若是自己走恐怕就死在路上了,不如在這裏等機會,他說隻有活著才是最大的希望。我沒有離開過這裏,蘇先生說要回漢國,離開這裏後要穿一片很大的草原,還要走一段沒有人的戈壁,一個人活不了的。”
索勒點點頭,表示認同。
這時候,陽光甚足,冰麵上的白正逐漸轉為藍色,看來雪已經沒有了。依然有大塊大塊的冰山矗立在湖中,估計要等湖麵融化開裂才能再次移動直至融化。
阿幹達掉轉了方向,馬兒帶著爬犁一會兒就上了陸地。他招呼著索勒孔雀二人下來,方便拿的全部放到一匹馬背上,然後把爬犁放在此處,帶著他們騎馬前行。
邊走邊聊,阿幹達知道的也多,把這裏的風土人情告訴了索勒很多。原來這裏雖然人不多,但種族也有三四種,有他們這樣的臘紅色黑頭發黑眼睛的人,也有金發白膚綠眸人,還有頭發淺色發紅的種族,因為環境惡劣,地廣人稀,各種族間倒也能和平共處。
阿幹達看向孔雀笑道:“你不是漢國人吧?長得和他們不一樣。”
孔雀點頭道:“我是樓蘭人!”
“樓蘭?在什麼地方?”阿幹達睜大眼睛很是好奇。
“在漢的西北,不遠,如果你……”孔雀剛要發出禮節性的邀請,就見索勒指著前方地上一物,問道:“那是什麼?”
幾個人走近拿起兵器挑起一看,孔雀道:“是水囊,匈奴軍人用的。”
索勒雙眉一凜,這裏竟然有匈奴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