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珠垂眸不言,良久,才緩慢地點點頭,道:“這樣啊!”
卓婭沒有說話,她在等著敬愛的主人示下。
烏珠抬起眼珠,也許看到自己的乳母有些自責,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道:“沒關係的,已經解決了就好,也是阿佑該死,誰讓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我們要考慮的是明天的事!”
卓婭沒有說話,她依舊等著示下,多年的相伴,她們早就不是一般主仆的關係。
“青虎我不抱希望,讓他去做隻是逼他無法回頭。卓婭,該做的還要你去做,我覺得那個人越來越不聽話了,該威脅的時候還是要逼一逼的,不然他真以為自己法力無邊了。”
烏珠的話也隻有卓婭明白,卓婭立刻回道:“老奴明白。”
“這一次就大一些,我就不信賭上他和伊拉的名譽,他還敢耍花樣!”
“老奴會照辦,隻是……”卓婭猶豫地頓了頓,才繼續道:“若他也沒有成功怎麼辦?”
感覺到主人的眼睛看向自己,卓婭為自己無法為主人分憂而羞愧地低下頭,卻馬上被烏珠的雙指抬起了下巴。
“無妨!他自會盡力,成不成無所謂,我要的也隻是……”烏珠頓頓,用漢語道:“人言可畏!”
“什麼?”卓婭搖了搖頭,繼續道:“老奴漢語知道的不多,不懂什麼意思!”
烏珠鬆開了手,又閉上了眼睛。卓婭明白,深深朝烏珠施了一禮,退出屋子。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烏珠小聲地念叨,腦海中想著白天自己臨走時和白狼最後的交鋒……
“在樓蘭,不用武力就除去一個權貴之人很容易,隻要……”烏珠偏頭望著白狼,慢慢道:“爭取到大法師。”
“我知道,所以明天的祈雨儀式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過,”白狼麵無表情道:“記住,我不要孔雀死!”
“大法師會怎樣,不是我能決定的!”烏珠麵露為難之色。
白狼冷笑道:“姑母真愛說笑!在樓蘭還能左右桑堪的,恐怕隻有姑母您了吧?”
謊言被拆穿,烏珠卻隻一笑了之,搖頭道:“你還真別高看我,桑堪這個人雖然年紀不大,心機甚深,你們幾個與他年齡相若,若單拎出來,沒有一個鬥得過他,我可真全無把握!”
“哼!”白狼回給烏珠一個冰冷的語氣詞,那意思烏珠自然明白,白狼在說:你看著辦!
烏珠見聊得差不多了,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
她剛款款走到門口,白狼突然發話。
“沒有沙礫鑽不進的皮囊,沒有陽光打不進的城牆,誰也管不了雄馬追逐心儀的雌馬,但是,”白狼坐在那裏,聚精會神地擦拭著自己骨韘,繼續道:“姑母,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有些事要被樓蘭大汗知道了,我可保不住你!”
烏珠已經走到門口了,聽到這一說立刻停下。這話題轉的也忒快了些,烏珠一邊在考慮白狼說這話是何意,一邊轉過頭來無比輕鬆地聳聳肩道:“那個老不死的能管什麼?不定哪天就見他們的天神了呢!”
“那青虎呢?”白狼頭都不抬,繼續道:“漢人說人言可畏,他會原諒一個對不住自己父親的女人?就算他不跟你計較,還有孔雀呢!”
烏珠一步步走向白狼,高貴冷豔,她本就是匈奴的公主,自然帶著那高高在上的淩人之氣。在白狼麵前站定,烏珠慢悠悠道:“匈奴的狼王,我的侄兒,我們的血液裏流淌著狼族好鬥的血,你怎麼越來越膽小了?”
白狼直接用冷漠回答了她的激將法。
烏珠不以為意,看他不理會,笑問道:“其實,隻要你們夠強大,我就不會有事,反之,就算什麼事都沒有的,若擋了誰的路,也一樣被除掉。”
“其實,哪裏不是這樣呢?”烏珠知道白狼不會多說一個字的,索性還是自己說的好!
“你不夠強大,早被其他部族吞了,那個索家小子能這麼囂張,還不是倚著大漢的威名?”
“如果孔雀沒有對你有救命之恩,早就死了吧?”
“人言可畏?當年那麼多人都在說著那個賤女人的事,樓蘭大汗還不是護著她跟寶貝似的?”
“當年喜歡紅陽花和金輪的那麼多,可他們的下場是什麼?”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白狼終於聽不下去,截下烏珠的話。
“我現在隻想問一件事,”烏珠彎下身子,與白狼平視,慢悠悠道:“真有那一天我在樓蘭呆不下去了,我可以投奔你嗎?”
白狼挑起眉頭,冷冷看向烏珠,開口道:“隻要我的姑母不是為了男人才如同喪家的狗一樣,我一定保你!”
烏珠冷笑道:“白狼,你也太小看你姑母了,別的不說,我若同那些隻知玩樂的姊妹一樣,你父汗會把你送到我這裏一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