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等到青州軍將領們離開之後,張寧撐不住外表的堅強,一把癱坐在主位上,現在她的滿腦子都是陸仁的身影。想起陸仁在東阿救下她,想起平日裏二人對坐而視,想起自己為他做鞋子,想起他為自己做羹湯,想起二人相擁纏綿,甜言蜜語猶在耳畔,靈體纏繞仿在眼前,但是一切一切的美好幻境似乎一瞬之間都被撕得粉碎,露出殘酷的事實。原來他都是騙我的,他從來沒喜歡過我,隻是把我當成他手中任由擺布的棋子罷了。張寧啊張寧,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張寧越想心覺得越痛,突然想起此刻還在自己手中作為人質的陸仁未婚妻蔡琰。
張寧朝著門口沉聲道:“來人!將蔡琰帶上來見我!”她險些忘了,即使身處險境,她的手中都還有一張王牌,危急關頭足可保性命無慮。同樣,張寧心中此刻也有一絲明悟。她終於明白了為何陸仁明明覺得自己不快還要常常溜去看望蔡琰,為何那日陸仁會為了一個毫不認識的蔡琰而不悅,原來他們倆本來就是夫妻呀。再想想陸仁一次次在她耳邊進言,看似隻是為青州軍而謀劃,現在看來實則都是為了借青州軍之手替曹孟德清除異己而已,原來這段日子自己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個精心編織的騙局罷了。
被俘多日的蔡琰跟著小蘭的腳步聘婷入內。蔡琰出身官宦之家,即使是做俘虜,仍要保持大家閨秀的風度,不卑不亢的行禮道:“蔡琰參見公主!”她已經聽說陸仁陣前倒戈之事,自那一刻起,蔡琰就已經做好了隨時被暴怒中的張寧斬首泄憤的準備,所以看起來神色從容,毫不驚慌。
張寧沒有看蔡琰,隻是不停地擦拭著手中的承影劍,不見喜怒道:“蔡琰,你早就發現他的身份,所以你們倆一直都在演戲給我看。對吧……”張寧心中不免悲涼,自己為他放下公主的尊貴做了那麼多事情,結果什麼都不算,難免最終還是被人當作棋子。
“是,但是蔡琰見到他之時也頗為驚訝,後來蔡琰也隻是聽他如此吩咐,並非有意欺瞞公主。”蔡琰屈膝答道。蔡琰和張寧同為女人,自然明白此刻張寧心中的苦痛,心下難免一軟,言語中也帶有幾分安慰之意。
張寧突然拔出承影劍,橫在蔡琰的脖子上,帶著恨意冷冷道:“蔡琰,你就不怕此時此刻我就殺你,讓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一起為我青州軍戰死沙場的數萬兄弟姐妹們陪葬嗎?”
“公主,蔡琰自知不該欺瞞於你,盡可以任你處置。但懇求你無論如何,放過我腹中的孩兒吧。他是無辜的,更何況他還是義浩的親生骨肉呀!”蔡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那裏有一個小生命,是她的孩子,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呀。蔡琰忽然大氣凜然沒有了,膝蓋一軟跪伏在地哀求道。
聽著那句“他是義浩的親生骨肉呀”,張寧的心忽然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著,身形狠狠的一顫。張寧凝視著跪伏在地的蔡琰,心頓時軟了,將手中的承影劍放了下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親手殺死陸仁的骨肉!為什麼?為何他欺騙自己,自己還要對他的妻兒心慈手軟?!
張寧背過身,閉上雙眼,無法抑製的一行熱淚劃過張寧美麗的臉龐。張寧朝著身後揮揮手道:“將蔡琰押下去吧!好生看管!”於是,蔡琰被張寧的親兵帶走了,可是張寧無力的臥在榻上,想起自己和陸仁曾經在一起的翻雲覆雨與郎情妾意,卻久久無法入眠……
其實陸仁在倒戈之前也並非沒有安排好蔡琰的問題。那日本來和曹操商量好,陸仁在陣前倒戈,曹操暗中命令陳立率領暗劍救出蔡琰。卻未曾料到,張寧瞞著包括陸仁在內的所有青州軍將領,為了在陣前能夠手持王牌要挾陸仁,暗中將蔡琰帶到後陣。所以暗劍救人之時在青州軍大營撲空,並未得手,蔡琰還在張寧手中。一路追殺下來,縱使青州軍損兵折將,畢竟青州軍人多勢眾,曹軍可也未曾在青州軍的挾持之下救出蔡琰。
就這樣,兩軍對峙於魚子山近三個月,基本上沒有任何交戰,雙方也幾乎沒有傷亡。現在曹軍糧草充足,兵精將勇,但是青州軍被四麵圍住,漸漸糧草無法支持,瀕臨斷糧的境地。張寧等青州軍將領幾次通宵商議也並想出解決之法,某日張寧命白饒、眭固二將務必想盡辦法衝下山去搶糧,果然剛到半山腰人馬就被曹軍亂箭射回,傷亡慘重。自此,張寧也束手無策。某日,張寧巡山歸來。
小蘭遞上安神湯,滿是關心道:“公主,喝點安神湯吧。你最近都沒休息好,注意一些,可千萬別累壞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