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劇院出來,暮色低垂,寒風裹挾著路邊的落葉在空中飄飄揚揚,潮水般的人群來去匆匆,溫暖陪Camille站在門口,心裏空落落的難受。
仿佛一閉眼,就看見那個情景,今天早上還在被窩裏親密擁吻的男人,轉身就與另一個女人輾轉纏綿。溫暖覺得心口一陣鈍痛,就像有人拿著長長的鐮刀,在胸口那裏慢慢地鋸,一來一回地,一直鋸到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所謂的心痛,原來是這種感覺。
Camille精力充沛,瘦削的臉上有著大而深邃的眼睛,在昏黃的夜裏燦若星辰,她說,溫暖,我們去吃飯。
溫暖很喜歡這樣一個女孩子,單純熱情,聽了她的話,突然想起王一傑,便招了的士帶她一起過去。
隻是不知道在這樣一個夜裏,能不能找到可以暖心的食物。
時值冬季,高大的桂花樹隻剩下綠色的樹冠,直直地聳立在院子裏,空氣裏的香氣若有似無,院子裏很幹淨,王一傑似乎在廚房裏忙著,隻有服務員過來禮貌地問道:“溫小姐,還是去平日裏的房間吧?”
“嗯。”溫暖點點頭,帶著Camille進去。
Camille跟著溫暖進了廂房,到處參觀,摸著廳裏那套雕花屏風,愛不釋手,溫暖問她要吃什麼,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溫暖笑了笑,轉過頭跟身邊的服務員囑咐了幾句,說道:“我已經點了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你試試。”
在法國的餐廳吃飯,你通常隻要點了菜,按照上菜的順序吃就好了,可是在中國的話,卻不是這個樣子,所以,Camille看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中國菜,有些不知所措。
溫暖不得不承認這多少有些惡作劇的心理,但是跟了她一天,發現她這個人有個毛病,她是那種需要你拿出一些東西來鎮住她的人,不然就會一直不依不饒地嫌棄,特別是美食。
她是一個在飲食上十分講究的人,打電話給邵潤軒求救的時候,他是這麼告訴溫暖的。
難怪剛剛在劇院裏那麼為難那些服務員。
溫暖點的這一桌,開胃醬菜是暇油黃瓜和雪裏蕻,湯是淡菜蝦子湯,熱菜有軟炸裏脊、菊花鍋子、芙蓉燕菜、熗青蛤,燜鴨掌,甜點有桂花藕片,蜜餞鮮桃。
溫暖一樣一樣地給她介紹,一邊試吃,然後很鬱悶地想,回頭要跟邵師兄多要一份工資,這不還兼職導遊麼。
本來點燜鴨掌這道菜的時候她還有些忐忑,擔心Camille不喜歡,結果她直接把盤子端了過去,一個人就著黃酒大快朵頤,看得一旁的溫暖十分汗顏。
被灌了幾杯黃酒,溫暖有些暈,趴在桌上媚眼如絲,“Camille,你跟我見過的法國女人,很不一樣。”
Camille 又喝了一杯,“人與人之間的聯結本來就淺薄短暫,能在人海中相遇本屬不易,何必太拘泥,轉身而過,相忘於江湖。”
相忘於江湖,溫暖在心裏重複了一遍,傻嗬嗬地笑了。
其實沒有誰,非要誰才能活。
剛送過來的邁巴赫從半山腰的老宅裏緩緩開出,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的江立楓還沒開始解釋,冷漠的司機開始在半山腰上玩起了“頭文字D”,風馳電掣的速度讓江立楓這種玩慣了的人都有些吃不消,盤旋的山路九曲十八彎,他都還沒來得及綁上安全帶,在車廂裏被甩得七葷八素的。
到山腳的時候,陸憶寒一個漂亮的急刹車停了下來,江立楓捂著心口喘氣:“哥,哥啊……”
陸憶寒點了煙,卻沒有抽,動作粗暴地扯掉領帶,白色襯衫的領口露出突兀的鎖骨,修長的手指上有燃盡的煙灰落在褲子上,他語氣冰冷,“說!”
“姑媽讓我離李薇遠點。”江立楓低著聲解釋,他也沒辦法,堂堂容博集團的太子爺,漂白到現在也有好些年頭了,總是被陸家這麼當安保部長使喚,夾在他們母子兩人之間裏外不是人,他也很委屈。
無奈表哥除了有錢有權有勢,還比他能打,所以,容博集團的太子爺,在陸憶寒的淫威下,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