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鄭宇白的表情,唐晴大概也發現她的策略失敗了,帶著歉意的小聲問道:“表哥,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
鄭宇白隻覺得嗓子有點幹澀,可他知道唐晴是為了維護自己,這件事情其實也不能怪她,隻得道:“沒關係,我想應該沒事的。”
唐晴卻不放心,忙推著唐雲生道:“爸爸,你快去勸勸媽媽,別讓舅舅來了。我怕表哥真的被罰。”
唐雲生歎口氣道:“你媽媽那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也許隻想嚇唬嚇唬宇白的,要是好好勸勸,說不定沒什麼時。可你方才的話實在太讓她下不來台了,看來這回我們是保不住宇白了。”
唐晴這才知道自己好心辦了錯事,不但沒有救下鄭宇白,反而害得他要麵對那傳聞中“粗暴凶殘”的舅舅,頓時可憐兮兮的對鄭宇白說:“表哥,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你原諒我吧。”
鄭宇白苦笑道:“沒關係,我也很久沒見到父親了,他要是真的能來京海,或許也是件好事呢。”
話雖然說的輕鬆,可鄭宇白的心裏卻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父親和姑姑若是真的要罰,我能扛的住嗎?
朔雪飄揚,從北至南的道路上,一輛長途汽車飛奔在白茫茫的雪地之間。這附近都是山路,又連續下了幾天的雪,路有點難走。不過若想前往京海,這是必經之路。
司機正全神貫注的駕駛著汽車,忽然見前方不遠處的道路旁有幾個人在招手。
這種長途客車在路上揀客人的情形實在很普通,司機也沒多想,立刻踩下了刹車。
攔車的是三個年輕男子,樣貌普通,他們上車之後,兩個人往後麵走去,另一個站在司機的身旁詢問著價格,趁著司機不備,他從懷裏猛地扯出一把尖刀來大喝一聲:“打劫!”
車上的乘客都是一愣,這是一輛有四十個座位的大客車,如今已經有了三十來個男女老少的乘客,他們看到三個年輕人都擎著明晃晃的尖刀,卻沒有絲毫的懼意。
“哈……呼呼呼……”被尖刀逼著的司機似乎想笑,卻又要忍著,看起來十分難過。那劫匪甲怒道:“你笑什麼,信不信老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信……我信。”司機強忍著什麼可樂的事情應著。
劫匪甲覺得有點不對勁,罵罵咧咧的道:“趕緊辦事,誰要是反抗就紮死。”
“把值錢的東西都叫出來,手機錢包金項鏈戒指,要是敢於反抗的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劫匪乙在車後部,劫匪丙在車的中部,揮舞著尖刀恐嚇道。可他們卻奇怪的發現車上的乘客們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似乎麵對的不是劫匪,而是滑稽戲的演員。
“媽的,你們笑什麼?”兩個劫匪心裏有點發毛,他們畢竟是做賊心虛,總覺得車上的氣氛很不對勁。難道被搶劫的人不應該是雙手抱頭大喊大叫乖乖交出錢財的嗎,怎麼這些人卻好像有恃無恐呢。
“老……老頭,你先交錢。”劫匪乙決心殺雞給猴看,他看到車子尾部角落的座位裏縮著個大概五十歲左右的男子,便將尖刀逼上前去,擺出一副最凶殘的樣子來。
那男子似乎一直在打盹,剛剛醒過來,還有點睡眼惺忪。聽到劫匪乙的話,他用帶著濃厚北方鄉村口音的話道:“俺沒有錢。”
“沒錢?沒錢就紮你!”劫匪乙怒道,他嘴上說著,手中的尖刀又往前送了一送,幾乎就要戳在男子的身上。其實他不過是個蟊賊,哪敢真的傷人。
“你想紮就紮吧。”男子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還一挺胸。劫匪乙嚇得一縮手,刀子差點掉在地上。
“你咋不紮?”男子笑起來,帶著瞧不起人的神情。
“我……我真紮你!”劫匪乙大怒,心說這世道還真是奇怪,到底我們兩個誰是劫匪。
“來吧。”男子騰的站了起來,身材倒是不高,皮膚也很黑,看他臉上的皺紋和手上的老繭,應該是個整日務農的農民。
“我殺了你。”眼看旁邊的乘客都麵帶笑容的望著自己,劫匪乙終於抓狂了,如果連這麼個跟核桃似的老頭子都搞不定,那還當什麼劫匪,趁早回家賣地瓜去吧。
劫匪乙起了殺心,手中尖刀猛的往前戳出去,瞄準的是男子的心房部位。
“噗”的一聲,血光四濺,慘叫聲在車廂裏響起來,聽起來如同殺豬一般。
劫匪乙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麼他的刀子會在半路折回來,刺在自己另外一隻手臂上。他還沒等想明白,頭上就挨了一下,在昏迷之前,他隻聽見耳邊風聲掠起,隨即車廂裏又響起劫匪丙淒厲的叫聲。
站在司機麵前的劫匪甲將一切都看的很清楚,車廂最後那個男子先是抓住劫匪乙的手臂,讓他自傷,然後如同閃電一樣衝到車廂中間,一拳就將劫匪丙打得嗷嗷直叫,跪倒在地,不停的嘔吐,看來一時半會是爬不起來了。
“你……你是什麼人?”眼看那男子一步步衝自己走過來,劫匪甲嚇的連刀都握不住了。
男子沒有回答隻是活動著手掌,劫匪甲聽到他的骨節發出“咯嘣”的響聲,好像炒豆一般,不禁絕望起來。
倒是他身旁的司機笑道:“你們幾個也實在太會選擇目標了,難道不知道鄭師傅在車上嗎?”
劫匪甲聞聽,雙膝一軟,將刀子一丟,噗通跪了下來,拚命的磕頭求饒道:“我有眼無珠,我該死,我不知道鄭師傅您在車上,我該死,我該死……”
男子冷笑一聲:“現在求饒,晚了。”
大雪飄飛之中,聞訊趕來的警察在路邊發現了三個重傷的劫匪,他們奄奄一息的倒在雪地上,身體有多處骨折和刀傷。
一天以後,那輛載著鄭師傅的汽車,終於在晴朗的冬日早晨進入了京海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