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緩緩走來一身材矮小的消瘦男人,背著一個過於沉重的背簍,身上衣物破舊,打著顏色不一的補丁,臉上帶著營養不良的饑黃,見到地上居然趴著一隻留著眼淚的美麗白狐,對方一愣,忙上前替她解開捕獸夾,並將受傷的她帶回家細心照料。
男人家貧,一方小小的土屋,四麵漏風。
雨天,他不得不在炕上放滿了鍋碗瓢盆,以防雨水弄潮了被褥。
男人有一位長得十分普通的賢惠妻子,以一己之力擔下所有家事,讓男人得以放心在外賺錢,然而饑荒之年,外出謀生不易,兩人很快就窮得揭不開鍋了。
即便這樣,男人依舊對靈性的白狐心懷敬意。
由於村子裏流傳白狐是魅惑人心的妖物,男子不敢在家中收留白狐,而是將她帶至山上,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小窩,讓她能夠安心養傷。
明明被禁錮於白狐體內,安怡然卻像個旁觀者般,看著男子與白狐的互動,感動於人和動物之間真摯的感情。
周圍的場景又漸漸模糊起來,再次清晰時,安怡然依舊趴在矮小男人幫白狐搭建的小窩中。
男子麵帶異色,緩緩走上山頭,別開眼,沒有直視白狐清澈的眼。
他帶來了白狐最喜愛的食物,一隻白灼的沒有味道的土雞腿。
白狐歡天喜地地跑向男人,叼過雞腿大快朵頤。
就安怡然身為人類的味覺,沒有味道的雞腿又腥又韌,十分難吃,但她心中卻流入白狐的喜悅,滿足,以及對人類滿滿的信任。
刺眼的鮮血很快自白狐的口鼻流出,沾濕了她胸前潔白的茸毛,肚子裏灼燒般的劇痛,讓安怡然痛得忍不住滿地打滾,但更痛的確是心頭難以言明的悲哀,她抬眼,見到男子朝她頸間揮舞起剝皮的小刀……
視線因劇痛而模糊,當她再次醒來,卻發現那塊美麗的白色毛皮已被製成奢華的圍脖,掛在商店假人身上,白色狐毛純潔溫暖的光芒,引得路過的顧客紛紛駐足觀望,卻因價格昂貴而鮮少有人問津。
周圍並非隻有白狐的皮毛,各種動物的皮草均被掛在商店顯眼處,兔子,水貂,小鹿,羊羔,人類眼中可以論價的商品,卻是那些生靈賴以為生的必備品。
安怡然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塊塊奢華的皮草,而是動物們悲傷的神情,莫名的酸澀湧上心頭,眼眶情不自禁地溢滿了眼淚,那眼淚仿佛鹽酸般灼燒著她的心。
“安小姐,安小姐,你醒醒。”
周圍的景物漸漸淡去,安怡然回過神,發現自己依舊站在B2寂靜的停車場,奢華的商店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四周除了一輛輛冰冷的汽車,就隻有君遙華擔憂地望著她的臉。
“我怎麼了?”她迷茫地問。
“你剛才一動不動站在這裏,喊你也沒反應,之後就開始哭。”
那些美麗的生靈的悲傷依舊盈滿心頭。
“我想,我可能知道那隻狐狸性情大變的原因了。”她吸了吸鼻子,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