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興中路1195號的圖書館,一周七天二十四小時開放,雖不接待外來人員,但若隻是閱讀無需出示學生證,而安怡然剛剛大學畢業,身上還帶著濃重的學生氣,自然在圖書館過夜,並沒什麼大問題。
帶上筆記本,一壺咖啡,一數碼相機,以及一串佛珠,安怡然選在一個周日的晚上,潛入了圖書館。
這學院原本規模就小,圖書館藏書也不多,平日裏來此學習的學生本來就少,而周日晚更是小貓三兩隻,到晚上11點,隻剩下安怡然一人,以及打著瞌睡的圖書管理員。
上海算是南方城市,暖氣並不普遍,因此晚上有些陰冷。
安怡然一邊上著網,一邊留心著圖書館內的響動。
久坐之後,她身子有些發涼,於是便起身,拿出手電,在書館內走走,活動下有些僵硬的身子,也順便解決下個人問題。。
白天就采光不足的圖書館,在晚上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頭頂昏暗的白熾燈由於年久老舊,忽明忽暗,將安逸然的影子印在灰白相間的格子地磚上搖曳著。
整座圖書館或許就隻剩下安怡然和一個睡死的圖書管理員,因此她的腳步踏在在空洞的走廊上,格外清楚,一下一下如鼓點般敲在她的心弦。
由於,二樓沒有閱讀室,晚上不供照明,加之兩張照片造成的心理壓力,和那個三樓莫名出現的人影,安怡然不敢一人到一片漆黑的二樓閑逛,而是稍稍在一樓逛了一圈,便穿過一樓樓梯後的小門,去女廁解決內急。
打開女廁隔間,安怡然皺了下眉,原來這國際學校中,所有廁所用的都是馬桶,這或許對外國人來說很正常,然而在她這個純中國人眼中,卻有些不衛生,但由不得她選擇,隻能關上隔間的門。
未過多久,正在廁所隔間中醞釀的安怡然突然聽到門外傳來高跟鞋走路的噠噠聲音,這響聲在這一片寂靜的圖書館中格外清楚,而且從聲音的大小辨別,來人越走越近。
安怡然眼中閃過疑惑,難道是她估計錯誤,今晚圖書館裏,除了管理員和她還有其他人?但是她剛剛在閱讀室並沒有看到任何人,而其他房間也都房門緊閉……難道有人一直待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二樓?
就在安怡然思考的當頭,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入了女廁,突然就在安怡然所在的隔間外停住了。
安怡然屏住呼吸,女廁內一片靜默,腳步聲的主人,就那麼停在外麵,一言不發,緊張的氣氛在女廁內蔓延。來人一句話都不說,如果是要用廁所,明明旁邊還有兩個空著的隔間,卻沒有任何有人使用的動靜。
為何他或者她要站在這個有人使用的隔間門外?
也許是來人站的地方離隔間門還有一段距離,從隔間門下短小的十公分空當,怡然看不到有人站在門外,甚至在這一片寂靜中,連對方輕淺的呼吸聲都察覺不到,但她卻直覺地感覺到對方的雙眼,正穿透過隔間的塑料門板,直視著她。
若不是她千真萬確地肯定自己聽到了高跟鞋走近的聲音,她或許會將這感覺當做她的臆想。
做了靈異專欄記者近一年,安怡然從未遇到過這般緊張的狀況,雖然她時常去實地考察,但大多數所謂的靈異事件,隻是普通人的疑神疑鬼,至今她還不曾碰到過真正恐怖的事情。
靜默持續在女廁中蔓延,安怡然冷汗涔涔,緊咬的牙關有些微微哆嗦,這般對峙了近半個小時,強大的心裏壓力,讓她突然產生瘋狂的想法:與其在封閉的隔間內坐以待斃,不如出去瞧個真切。
說不定打開門後,她會發現,或許真的隻是自己想太多,又或者對方真的是鬼非人,她也還有手上的佛珠保佑,再退一萬步說,就算佛珠沒有顯靈,至少她也算對得起自己的工作,能在死之前看到真正的鬼。
打定主意,安怡然深深地吸了口氣,顫抖的手,伸向門把,打開門栓,猛地將門一推。
然而門外卻沒有任何人的影子,隻有盥洗池上方的大麵鏡子印出她慘白驚恐的臉。
安怡然踏出隔間,仔細地檢查了廁所的每一個角落,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跡。
她剛剛確是聽到了一連串的腳步聲,難道對方趁她躲在隔間的時候已經離開了?
隻是,對方離開時為何卻沒有任何聲音?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因過度的精神壓力而產生幻聽,但隨即她搖了搖頭,確信自己十分清醒。
既然找不到任何證據,這件事便不了了之,她也沒了在圖書館瞎逛的心思,徑直回了閱讀室。
管理員依舊在那兒呼呼大睡。
安怡然坐回自己的電腦前,開始瀏覽網頁,撰寫下一期專欄。
除了女廁的古怪遭遇,這夜,平靜無事。
淩晨兩點多,她頂不住周公的召喚,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卻不知,在她睡去後不久一道白影自她身後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