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來人走進,原來是沐蘇手下的張滿。
張滿神色凝重,隻是對沐蘇點了點頭。
隻這一個動作,沐蘇便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仿佛心中巨石落地。
周風羲大概猜到是沐蘇在京城的事已順利完成了,不禁又有些羨慕周夑,沐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吧。
沐蘇轉向周風羲,道:“哥哥,陛下和淑妃娘娘身體不適,你快回宮去看望他們吧。”
周風羲一驚,沐蘇竟然敢直接對皇上下手了?
連淑妃也不放過?
他剛提步準備趕回去,卻想起沐蘇與他道別的話,是不是今日一別,他就再也見不到了她了?
“你什麼時候走?”周風羲問道。
沐蘇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心裏亂糟糟的,什麼都沒有想好。”
周風羲叮囑道:“無論你去哪裏,給我一點消息,讓我知道你一切安好,可不可以?”
沐蘇猶豫了一下,終是微笑著答應了。
周風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裏還是擔心著淑妃,不知所謂的身體不適到底是什麼意思,便告辭走了。
沐蘇站在山頂邊朝周風羲緩緩的揮著手,但願他和周夑能夠隨著老一輩的謝幕,而放下過去的身世和恩怨,真正的成為兄弟。
周風羲趕回京城時,已是午夜時分,他想進宮,卻發現宮闈守衛森嚴,雲騰親自帶著禁軍守在宮門前,任何人都不許進。
他本以為宮內發生了兵變,卻看到左丞相等內閣大臣齊齊的從宮門內走出來,神色凝重。
眾位大臣看到周風羲,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左丞相上前一步,道:“風羲殿下,請跟臣等到內閣借一步話。”
周風羲正希望有人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便急忙點頭,隨眾臣往內閣去。
“……淑妃娘娘積鬱多年,患上失心瘋,欲持刀刺殺皇上。長公主保護皇上,被刺身亡……皇上傷心且震怒,一時氣血攻心昏到在地,等禦醫救治醒來,已是半身不遂,無法言語。”
周風羲難以置信的聽著左丞相著宮內發生的一切,終於知道沐蘇為什麼要離開。
不論她是不是為了周夑,是不是為了江山,她對周夑最親的親人做了這些事,注定兩人無法相見……
而沐蘇,也在九龍宮內聽著張滿的詳細彙報。
所謂的祝由之術,其實根本不存在。
她早在回京之時,就已決定要將皇上、淑妃、嘉陽長公主三人一起拿下,所以在淑妃裝病期間,王澍已在藥中添加了瘋藥,所以淑妃之病,並不是完全裝出來的。
而嘉陽長公主的日間飲食,也被下了幻藥。皇上所服幻藥,便是被嘉陽長公主親手所下的。
所以當三人聚集在銅鏡室內,聞到藥引幻香的香氣,便一起中了沐蘇的圈套。
此時的他們,便成了王澍的手中玩偶,問什麼答什麼,將過去二十年的種種秘辛,一一出。
而另一邊,霍宏圖和元夕姑姑假傳皇上口諭,帶著內閣大臣到養心殿,將往事的所有告白都聽在了耳中。
內閣大臣們無比惶恐,接受著一個又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
皇上當年竟是弑君篡位的叛賊。
泰王才是皇位的正統繼承者。
隱而不出的淑妃原來是泰王妃。
周風羲是皇上**泰王妃所生之子。
周夑是淑妃和泰王在長公主府密會所得的私生子……
無論哪一件事傳出去,都足以動搖大周的根基,皇室將麵臨滅頂之災,大周將麵臨前所未有的災難。
內閣大臣們在養心殿內商量了整整一,為了保全大周根基,唯一可行之法就是讓皇上禪位給燮王。燮王是泰王遺腹子,也是先皇遺詔的正統繼承者。
但這件事該如何對燮王、對世人去?真相,絕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大白下。
所以才有了左丞相對周風羲所的那番話。
張滿彙報完宮內之事後,又補充道:“左丞相讓我轉告您,他做到了他答應您的事,您答應他的事,也不要忘記。”
沐蘇無奈的笑了一下。
左丞相跟嘉陽長公主一樣,也讓她離開周夑。
何用他們?
她做了這些事,如何再麵對周夑?她自然是要走的。
隻是,她真的很舍不得他。
很後悔當初在雍州和周夑分開時沒有好好道別,那時的她還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不可逆轉的一步。
一念成殤,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色已黑,從九龍宮的登高處已看不到京城,更望不到雍州,可沐蘇久久的站在山頂,任冷風肆掠。
周夑在雍州城外的農莊上已四不眠不休。
民憤起義已漸漸平息,但如何恢複良田農耕、安置災民,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做。
他這兩心裏總是不安心,每次問起京城的消息,下麵總是一些不鹹不淡的消息,特別是關於沐蘇,隻她在打點平安號。
她明明平安號有急事才匆匆回京,怎麼會沒有什麼特殊的事發生呢?
但每當他想細問時,總有些其他事擾亂他的思緒,直到今,一封霍宏圖的急報傳來,皇上病重,眾臣請他回京主持大局。
他心道,果然是有不得了的事發生了,沐蘇一定有事瞞著他!
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時,周夑才發現,事情比自己想得要嚴重的多。
皇上嘴巴歪斜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淑妃瘋瘋癲癲的被關在房裏,長公主府掛滿素縞……
這一切,他一點情報都沒有!
而他眼下根本沒有機會去細查,內閣大臣在他回京的第一時間將他請到衙內,商討皇上禪位之事。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人安排好了,順理成章的,不容他推辭。
連掌印的泰來總管,都順從的在禪位聖旨上蓋上了玉璽。
直至深夜,內閣大臣覺得大局已定,才放周夑回府休息。
而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傳來霍宏圖,將一個茶杯狠狠的砸碎在了霍宏圖的腳下。
“你又在把本王當傻子!”
對於即將登基稱帝的周夑,霍宏圖對他更為尊敬,立即跪在地上,卻沉默不語。
周夑疲憊不堪,他太多沒有睡覺了,現在他隻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話啊,啞巴了嗎?父皇、母妃還有姑姑,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直京中無事嗎?這叫無事?還有沐蘇呢?她人在哪?”
霍宏圖抬頭看著周夑,心中不忍,卻依然按照沐蘇交代的話術道:“殿下息怒,將這些事瞞著您非我所願,可微臣實在不忍告訴您真相。”
周夑氣得額頭爆筋,道:“你給我一五一十的!”
霍宏圖道:“皇上、淑妃和嘉陽長公主都是被沐蘇毒害的,她隻有他們死,沐家的滅門之仇才算得報,而這皇位,便是她對您的補償,從此你們二人兩清,讓您……讓您忘了她……”
“兩、清?”
周夑踉蹌的退了兩步。
連日不眠,加上京城一連串的事,本就讓他的身體瀕臨崩潰,如今再聽沐蘇毒害他親人後棄他而去,周夑再也承受不住,咳出一口血,昏了過去。
兩年後。扶桑國。
自從聖德太子回國登基,扶桑與大周已休戰言和兩年,沿海百姓漸漸休養生息,一個叫做長港的漁村已顯現出熱鬧祥和的模樣。
這個漁村因最靠近大周,這兩年已成了海上貿易的重要港口,所以來往的大周人也特別多,兩年前,更是有個商隊直接在漁村外定居下來,日積月累,他們定居的地方已建成了一個熱鬧的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