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清秋離開的第二天下午時分,一青年風塵仆仆地來到任家府邸。門衛保安向來知道,董事長的交際圈往往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從上往下打量了一下孤鴻——見他頭發還未整理,雙眼迷離,從頭到腳沒有一件東西價值能超過一百元,最奇特的還得數手中的箱子——彷佛是六十年代娶親用的嫁妝箱,斑駁迷離,鏽跡斑斑,無論內心怎麼聯想抬高他的身份和身價,似乎都成了一種奢望。
加上大小姐任清語剛剛被綁架,更增添他這位保安堅決捍衛任家一草一木的光榮使命感。
當即一聲大喝,十足有張飛大鬧長阪坡的氣勢:“呔,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這保安平日雖然年輕但因為家庭關係,喜歡看些京劇之類,大有欣賞和維護中國傳統文化的責任感。當然,最愛看的莫過於傳統武俠,像金庸、古龍、梁羽生的小說,不知道在他手裏翻了多少遍了。
青年被這一聲大喝嚇了一跳,頓時讓他朦朧的雙眼清醒了不少,差點沒讓他的眼鏡掉下來。定定神,收了收眼鏡,說道:“在下孤鴻,受任清秋兄之托,特來向貴府報道。”
那保安一聽他的口吻,大起知己之感。要知道,以前他以這款口吻來問拜訪者,不知飽受了多少類似“二貨”的白眼。
“原來閣下便是大公子所舉薦之人,今日一見,當真是三生有幸,小弟樊軍這裏有禮。”
而在孤鴻聽來,突然想起西廂記中張生初遇崔鶯鶯的場麵。不由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口中卻道:“原來是樊護衛,小弟孤鴻,久仰大名。”孤鴻心中暗笑眼前這個保安行為古怪,但少年貪玩性情,卻也樂得跟他繼續鬧。好不容易脫離了師父的“魔掌”,幹什麼都是高興的。但他可不想再讓西廂記繼續下去,不如來一個三俠五義那個痛快。
這兩人哪裏知道,任清語和李思怡早已走到他們身旁,聽見他們“古怪不倫不類”的對話。
任清語好不失望:“其貌不揚也就算了,還那麼······古怪。”她對望了一眼李思怡,卻見李思怡捂著嘴笑。還笑,真想拍死這個臭丫頭。
孤鴻聽見笑聲,才收了收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暗忖:“我這樣跟他聊,讓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我神經病。”
樊軍難得遇到一位“知己”,還要繼續拉話,卻見孤鴻示意,轉過頭去,卻見大小姐任清語和李思怡抱著鄙夷的眼神望著他們兩人,連忙敬了一個標準禮,雄赳赳道:“大小姐好,思怡小姐好。”
任清語心中一陣抱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衝著樊軍問道:“他是誰?”
“啟稟大小姐,他說他是大少爺推薦的人,叫做孤鴻。”樊軍大聲回道。
“我哥不是說,來的人儀表堂堂,身材健碩。你睜大眼睛看看,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怎麼來保護我?我保護他還差不多!多半是哪裏得來的消息,跑到我家來騙吃騙喝來了,給他一百塊路費得,別費唇舌了。”任清語揮揮手,不耐煩道。
“你整天有事沒事,別啟稟啊,稟告啊,明明是二十一世紀,非得活的跟公元前幾世紀似的。能好好說話嗎?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再這樣了。知道的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不知道還以為是任叔叔指示的呢?再說,不要是人是狗是貓都引進。像這種騙子,滿大街到處走,給你兩句高帽,你就興高采烈;喚你一聲護衛,就把自己當展昭。還不知道吃一蟄長一智嗎?難道讓我們清語再被綁架一次你才能長記性嗎?真想把你帶入動物園,在河馬打哈欠的時候,把你的腦袋推進去,或許這樣你就能清醒下·······”正說的興頭上,隻見孤鴻走上前兩步。
樊軍警覺地擋在兩位小姐麵前,喝道:“你想怎麼樣?”
隻見孤鴻從身上掏出身份證遞交給樊軍,說道:“這是我的身份證,我確實是清秋大哥叫過來的。請兩位大姐看下。看來清秋大哥並沒有經過你們的同意,你給他說下,就說你們不要,我回去了。”
“你叫誰大姐!”李思怡怒罵道。
“真不會說話。”任清語心中也十分不滿。不高興歸不高興,她們還是看了看他的身份證。但見身份證上,目光銳利,如同雄鷹睥睨天下,加上俊俏的臉龐和靠後貼邊的鬢角更添三分英氣,眉宇輕輕上揚,大有周瑜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淡定和雅姿。能在身份證上拍的如此俊俏,倒也算是派出所的一種本事。世界上漂亮的人很多,但是能給你在身份證上安上不低於你現有顏值的工作人員,卻是稀有。身份證把瀟灑靚仔變討債民工,青春少女化油條大媽的案例,實在不勝枚舉。所以說,有一種殘酷叫做成年,原因就是你已經到了不得不辦身份證的年齡。